“我隻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顧驍平靜道。
“給我出來!”
“楚寡婦,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闖進去了!”
此時村民們的聲音,變得遙遠。
顧驍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頭也沒回。
漆黑的鄉間小道上,楚婉纖細的身影,虛弱卻又堅定。
她認不清路,左右看了一眼,剛要往一個方向走去,突然聽見村民們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裡有個人影,是不是楚寡婦?”
“追上去看看!”
楚婉一慌,立馬蹲下,躲到離顧營長家不遠處的大樹後。
她閉上眼睛,兩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
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楚婉不敢動,更不敢出聲,在最無助時,想起很多事。
在原書中,自己是姐姐楚月的對照組。
可她死後,一向與她關係好的楚月提起她,隻高高在上地說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過去的楚婉單純懵懂,但直到原劇情以姐姐這個女主視角呈現,她才知道,原來姐姐是父母捧在心尖上的女兒,就連當時抓鬮決定由誰下鄉,都是他們心疼姐姐身體不好怕她下鄉受苦而動了手腳。
也就是說,原本留在城裡,去單位工作的是她才對。
楚婉不是一個會抱怨的人,下鄉之後,她一直在努力地生活著,一直在打聽回城名額。
她想,自己這一生,不會始終被困在寧玉村的,總有出路。
隻是在原劇情中,她還沒得到這個出路,就已經活活跌死。
現在,楚婉的人生能重來一次。
她想離開,想要看看將來還有什麼可能,可村民們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隻覺得腦子嗡嗡的。
閒言碎語太刻薄了,她早就已經受夠,無法再承受有關於小寡婦攀高枝的謾罵聲。
可能怎麼辦呢?腳步聲仿佛就在耳邊,他們會當場抓住她。
楚婉愈發疲憊,眸光逐漸黯淡下來……
卻不想,就在此時,遠處一道道聲音響起。
“顧營長回來了!”
“原來顧營長上莫大娘那裡去了,壓根不在家啊。”
“聽說我們村的小寡婦爬你屋子去了,顧營長,您進屋看看吧,如果真有這回事,我們一定不會放過她!”
那是顧營長家小院裡傳來的聲音。
楚婉沒想到,他並不是從窗口回去的,而是回過頭,當著所有人的麵,坦坦蕩蕩地跨進大門。
就在錯愕時,那些尋找她的身影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他們轉身回頭,腳步聲逐漸遠去。
“趕緊回去,他們要進屋抓小寡婦了!”
“剛才那響聲大概不是人影,是風聲……”
“咱們走,彆錯過顧營長家的好戲了!”
楚婉蜷縮著,纖細的身子躲在大樹後,額間的冷汗落下。
他救了她。
……
等到村民們散去時,楚婉回到婆家,一進屋,就看見她婆婆鐵青的臉色。
陳秀娥沒出門,一直都待在家裡。
又因為顧營長家在村尾,她便壓根沒聽見那些風言風語。
兒媳婦嫁進聶家一年,雖不時常回娘家,但即便隻是偶爾一兩回,陳秀娥仍對她不滿。
回娘家乾啥?又不打秋風,白費了來回的路費!
再說,她回娘家了,家裡的活兒誰來乾?
“先把衣服洗了,再收拾碗筷。”陳秀娥吩咐道,“家裡的活兒堆一天了,就知道偷懶。”
楚婉乖巧、軟弱,是不會和人起爭執的性子,但並不意味著她是認命的人。
之前,她願意留在婆家,也願意幫忙乾活,既是感恩公公對自己的照顧,無法丟下生病的老人,也是因為沒地方可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婆婆說的話刻薄一些,又或者將臟活累活丟給她乾,她都忍了。
這個家,總不好成天鬨得雞犬不寧,反正總有一天,她會回城的。
可現在,楚婉無法再麵對婆家人。
原劇情中,在她死後,詳細描寫了一段她公婆的對話。
在那番對話中,老倆口並沒有為她的去世而感到悲痛,非說有一絲遺憾,是他們原本想等過幾年,到了她小叔子該娶媳婦的年紀,就給她找個鰥夫嫁出去,換一些彩禮錢。
隻可惜,她一跌死,彩禮錢就打水漂了。
想到這裡,楚婉漂亮的眉不自覺擰起來,再不願聽婆婆嘮叨,轉身往灶房走去。
見兒媳婦去灶房忙活,陳秀娥的臉色舒展了些,轉身回屋。
炕上,老伴已經睡下了,她也如平常一樣,拽起被子,沾枕頭就睡。
她睡得很香,正做起美夢,忽然覺得,鼻尖飄過的氣味更香。
陳秀娥摸了摸鼻子,啥味兒啊?
循著味兒,陳秀娥從炕上下來,摸著黑去開門,卻不想一隻腳不小心勾到門檻,“砰”地摔在地上。
“吱呀”一聲,屋門被她的腦袋緩緩頂開了。
原本還犯困的陳秀娥又疼又傻眼,看著楚婉做的好事,愣在原地。
她是在做夢嗎?
要命,小寡婦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