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謝安和謝長淵都在朔北軍中,同突厥的大戰也接近尾聲。謝安得到潁川的消息,安陽祭祖,蓮娘自縊身亡,而謝照也不知所蹤。
謝安不顧重傷未愈,當即返回潁川老家處理蓮娘的後事,著人尋找謝照的下落。
安陽自回京便牽扯出舊疾,臥病在床。殊不知她等來的不是夫君的歉意與安撫,而是橫眉冷對。
謝安用安陽從未聽過的冷厲語氣,指責她心胸狹隘,沒有容人的氣度,視人命如草芥,那時安陽才得知蓮娘歿了。
那位蓮娘,用她的死,讓謝安覺得對她的兒女更加虧欠。謝安不顧安陽阻攔,執意認回了長子謝照和女兒謝菁。
安陽受到謝安的冷待後心灰意冷,身體每況愈下。謝長淵回府見到的就是靠著參湯續命,行將就木的母親。
謝長淵怎能不記得謝照,謝安的那位愛子。而今秦煙最好不要同謝照有什麼關係,不然,這樁婚事也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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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一輛通體玄黑的馬車由永定門入京,馬車徑直駛向位於城東的右相秦府。
至秦府正門,馬車停下。駕車的沈瑩利落地一躍而下,大步走向府門。
守衛上前一步攔下,開口道:
“請出示請柬。”
沈瑩語調微冷:
“車上是貴府大小姐。”
守衛看了眼沈瑩身後並無任何徽記的馬車,嗬斥道:
“秦府隻有一位念小姐,今日我們小姐正在府中宴客,你們哪兒來的江湖騙子,竟敢到相府來撒野!”
聽見對方逐漸拔高的音量,沈瑩都給氣笑了。
平西軍還朝的消息,秦相不可能沒有收到,也不可能考慮不到小姐會回京,但今日相府門前仍然有這麼一出。
秦相當初同夫人之間頗有些不愉快,那這……是要給小姐下臉子?
思及此處,沈瑩猛地一腳將守衛踢翻在地,餘下的守衛見狀立馬圍過來和沈瑩動起了手。
管家張全聞訊急忙趕來,張全是相府老人,也是秦相心腹,自是知道大小姐秦煙即將回府的消息。
自從夫人和大小姐離家,老夫人稱病,這些年相府由宋姨娘掌家。府中的老人,一個個都被宋姨娘送往了莊子上。
如今府中皆是新人,眾人皆以宋姨娘為主母,也隻知道府中僅有一位念小姐,沒人知道還有一位嫡出大小姐。
大小姐歸家的事宜,理應早些天就安排下去。但秋水院那邊給出的意思是,近幾日以準備念小姐的及笄宴的為重,就給擱置了。
張全明白,這是秋水院那位要給大小姐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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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已邀族長和一眾族老入京,宋姨娘即將成為正經主母。雖說他對這位大小姐有些許同情,但是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
沒曾想,本隻是給小姑娘個下馬威,卻鬨得這般難看。
張全至府門前,見到的就是一群躺在地上哎呦直叫的護衛,和靜立在馬車前,身著黑色勁裝的女子。
張全來到車前,躬身作揖:
“小的是秦府管家張全,請問,車內可是大小姐?”
馬車內並無動靜,車外的沈瑩嘲諷道:
“聽說貴府隻有一位念小姐,張管家,可彆喚錯了人。”
張全對著馬車道:
“大小姐離府已有十餘年,府中新人不識大小姐,大小姐海涵。”
見車內依然沒有反應,張全再次開口:
“請大小姐移步府內。”
車中靜默了片刻之後,傳出一道慵懶的女聲:
“新人……舊人……”
聲落,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掀開車簾,走下一位身著墨色錦袍的女子。
這女子身量較尋常女子更為高挑,容貌絕美,眉宇間帶著些許相爺的影子,但同當初的夫人沈時英更像幾分。
女子周身的氣場不似平常的大家貴女,反倒有些久居上位的威壓之感。張全有些疑惑,這是在西北長大的小姐該有的模樣?看樣子不是那麼好拿捏。
不容多想,張全當即躬身行禮:
“管家張全,見過大小姐。”
“容小的為大小姐引路。”
說完,張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側身一步邁向府內。
秦煙步子閒適,沈瑩緊隨其後。
入府門,走過前院,至一道精致的垂花門前,秦煙卻停了步,似笑非笑地看向張全。
張全見此,解釋道:
“大小姐歸家,當首先拜見老夫人。”
回應張全的,是秦煙的一聲冷笑:
“你在教我做事?”
話畢,秦煙抬步,徑直走向東邊的熙園。
張全暗叫糟糕,此刻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