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秦煙同惠帝和太子封湛到達設宴的禦花園,席中已有諸多人等候。此時已是黃昏,禦花園各處宮燈燃起,燭火搖曳,稱著天邊的霞光,好一副夕陽美景。
眾人起身拜見陛下,各自歸席,秦煙的席位,安排在靜儀公主封玉瑤的旁邊。
今日端午夜宴,是宮宴,也是皇室家宴。
宴席上坐著四妃,二皇子,兩位公主,還有,謝長淵。
是了,永定侯府謝世子,是安陽長公主的獨子,雖說安陽長公主已故去,但謝長淵畢竟還是惠帝的外甥。
開宴前太後派人來告知惠帝,說她身體不適,今日就不到場了,讓他們玩得儘興。
惠帝讓宮人代問太後安,然後就宣布開宴。
舞姬伴著宮樂,在園中起舞,美酒佳肴,眾人觥籌交錯。
五月,百果飄香,宴席上擺上了櫻桃,桑葚、葡萄、茯苓等適時的瓜果。
今日席上的酒是菖蒲酒,這也是端午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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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聽說過這位蕭太後,也是個奇女子。她是先帝的嫡皇後,卻終身無所出。如今的惠帝,安陽長公主,和幽州的端王,都隻是先帝當初還是皇子時,府中的姬妾所生的庶子庶女。
那位先帝之前花名在外,但在娶了正妃,就是這位蕭太後之後,浪子回頭,收了心。二人是舉案齊眉,情比金堅,堪為一段佳話,唯一遺憾的是二人沒有共同的子嗣。
後來這位蕭太後,在先帝唯一的兩個庶子中選擇了當今,就是惠帝,過繼成了她的嫡子,並親自教養。惠帝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後來的太子,如今的帝王。
那位蕭太後是個狠人,當年她的母族蕭氏被查出貪墨之後,她曾親自動手肅清了自己家族的外戚。
這一舉動得先帝和朝中文武大臣的敬重,在先帝故去後,她作為太後攝政了一段時間,但滿朝文武沒有一人有質疑過她牝雞司晨。
攝政兩年,在當今惠帝羽翼漸豐後,蕭太後主動還政於惠帝,退居壽安宮,頤養天年。這幾年蕭太後鮮少出現在朝野,連宮宴都極少現身。
據說,太子封湛,幼年時也是受教於這位太後,蕭太後悉心培養了太子封湛這位儲君,傳言說,蕭太後曾言,太子封湛是他最滿意的兒孫,較今上惠帝更甚。
對了,教導過惠帝,和太子封湛的遺山大師,據說是也蕭太後的老友。要是這麼說的話,惠帝和太子算不算是師兄弟?
秦煙突然反應過來,那惠帝和太子也算是她的師兄了?
這輩分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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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秦煙向望了一眼惠帝和太子的方向。卻發現賢妃也在看太子,不過那位太子殿下隻是雙眸微斂,淺抿杯中的菖蒲酒,神色未明。
賢妃是皇後嫡親的妹妹,也是左相的親妹妹,太子的親姨母。皇後去大覺寺禮佛後,賢妃代掌鳳印,位同副後。不過曾聽封玉瑤八卦說,太子同賢妃這位姨母的關係似乎不太好,不知同皇後常年在宮外有沒有關係。
賢妃旁座的德妃出自平南伯府,她是封玉瑤的母親,也是秦煙母親沈時英的閨中密友。幼時秦煙作為封玉瑤的伴讀,時常在宮內走動,德妃也經常照拂秦煙。撞見秦煙的目光,德妃朝著秦煙親切地笑了笑,秦煙也朝著她頷首。
今日淑妃隻是靜靜地看著品酒看歌舞,恢複了以往的溫柔知性的樣子。淑妃也痛恨自己一遇上沈時英和秦煙的事,就極難控製自己的情緒,以至於失態自毀形象。前些日子竟然還被陛下關了禁閉,讓她成了宮中的笑柄,她今日隻儘量降低存在感。
四妃的最後一位靜妃,出自關內侯府,誕有三皇子封逸。那位三皇子常年不在宮中,喜歡聽禪禮佛,寄情山水,也是皇室的異類了。許是對太子封湛這位儲君過於滿意,惠帝對三皇子封逸也不曾有約束,由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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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宴不久,宮人端上了禦膳房做的黃米甜粽,宮人幫各位撥開後粽葉後,將米粽放入了碗碟中。
惠帝及以下眾人均動筷品嘗著粽子,這也是端午夜宴的習俗。
席上就隻有秦煙和封湛隻是飲酒,對麵前的甜粽,未動一口。
見此,惠帝問向秦煙:
“昭仁郡主為何不嘗嘗這粽子,禦膳房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秦煙擱下酒杯,答道:
“回陛下,臣女向來不食甜品。”
席間眾人均有些訝異,這理由……昭仁郡主連陛下的麵子也不給?
“哈哈哈,昭仁郡主快人快語啊!朕記得,太子也不喜甜,你們口味還真像,是不是啊,太子?”惠帝笑著看向太子封湛。
封湛沒有理會他的這位總是在牽線的父皇,隻是端起酒杯淺抿著。
席上眾人也是了然,今日端午夜宴,是宮宴,但也是皇家家宴,卻添了昭仁郡主的席位。按陛下最近的動作,以及剛才的言語,陛下在撮合昭仁郡主和太子?
封玉瑤是知道秦煙對入皇家無感的,還是她的君彥表兄更適合煙煙。
封雲朝卻是立馬想到了大學士府那位大方得體的嫡小姐安顏夕,曾經安顏夕也是封雲朝的伴讀,封雲朝自出生後,皇後也就是她的母後就出宮去了大覺寺禮佛。
母後從來不過問她的事,她是由嬤嬤帶大的,隻賢妃,也就是她的姨母偶爾關照下她,不過自她懂事,知道了母後同姨母的一些過往後,她就疏遠了賢妃。
祖母太後也隻照顧太子皇兄,太子皇兄又早早地去了軍中,她這位嫡公主,看起來身份尊貴,實際上還沒有德妃那位庶公主封玉瑤過得快活。
因此從幼時起,她對年長她幾歲的伴讀安顏夕很是依賴,雖然身份不同,但她心裡是當她是姐姐。在封雲朝知道了安顏夕對太子哥哥的心思後,封雲朝也當安顏夕是她的準皇嫂了。
父皇看起來有撮合昭仁郡主和太子哥哥的意思,封雲朝有些緊張,萬一太子哥哥同意了怎麼辦。
在席末的謝長淵神色微涼,隻是仰頭一口一口飲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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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二皇子封羨突然朝著首座的惠帝開口道:
“父皇,兒臣讓禦膳房準備了一些小玩意兒,想來點餘興節目助興,請父皇準允。”
惠帝看向二皇子封羨,問道:
“你一向點子多,說說看,你準備了什麼節目?”
“清明射柳,今日端午,我們就來射粽。勝者,可是要向父皇討個彩頭的,父皇可允了兒臣?”
“好,朕允了。”惠帝也是來了興致。
二皇子封羨抬手擊掌兩聲,宮人端上了幾盤特製的粽子,這些粽子每一個不過小兒巴掌大小,每十個用細線穿成一串。封羨讓宮人將粽子分彆掛了幾串,在了距離設宴的花園百步之外的樹枝上。
“皇兄可要一展身手啊?”二皇子封羨問向太子封湛。
封湛掀眸不語。
二皇子封羨知道太子不喜玩鬨,便沒再追問。
封玉瑤卻躍躍欲試:
“我來一個”。
自秦煙從西北歸來,封玉瑤像解了封印一般,瞬間又回到了幼時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公主的樣子。或許不是因為秦煙回來了,而是鎮國公府那位沈公子。
少女心事啊。
封雲朝隻好書畫,對騎馬射箭都沒什麼興趣。
二皇子封羨見封雲朝神色淡淡,也沒開口再問,轉而問向秦煙:
“昭仁郡主可要一試?”
秦煙對此並無興趣,她隻想趕快結束宮宴,讓她回府泡個香湯休息。
二皇子看了眼秦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也不再為難這個弱女子。
惠帝見謝長淵一個人飲著悶酒,道:
“長淵,你也去玩玩兒。”
謝長淵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