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
隨著綠川光身形前傾,野澤森整個人被籠罩著他投下的陰影中,不自覺嗅到了他身上的氣息——除了洗衣液皂莢的清香外,還混合了一種塵土濕冷的味道,以及幾不可查的火藥的氣息。
綠川光的戒備狀態還未完全放下,他的麵容冷峻,摻雜著幾分漠然,如同將軍剛出鞘還閃著寒芒的利劍,激得野澤森一激靈。
野澤森感到危險,卻沒有下意識退避的衝動。
她有些怔忡地盯著綠川光,看著他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模樣。
直到他看清了箱子裡的東西,微微後退一步,周身的銳意一斂,仿佛剛剛都是野澤小姐的錯覺。
“這是野澤小姐的貓嗎?”他的聲音恢複了最初的溫潤,藍灰色的眸色閃動,含笑望著野澤森。
“唔...”野澤森堪堪回神,輕輕搖了搖頭,“目前不是,它是我今天晚上剛撿的流浪貓。”
“這樣啊...”
綠川光繞進櫃台裡,蹲下身與小貓對視,輕輕地伸出手,先在它的鼻尖停留,確認它熟悉了氣味後方才輕輕地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綠眸的小貓回應般發出一聲低低的喵嗚。
“真乖。”他的聲音柔軟低啞,怕驚到小貓還特地壓低了聲音,蘊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意味。
小貓和綠川先生真的...很搭誒!看到這一幕的野澤森感慨到。
在大腦反應之前,她冒昧地提出了一個有點失禮的請求:“如果綠川先生不討厭貓貓的話,能不能拜托你收養它。”
但話一出口,野澤森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合適。綠川先生隻是偶爾來便利店的客人,跟自己也遠遠達不到熟稔的地步,而且直接提出這種請求的自己肯定會被當成想推卸責任的家夥。
「怎麼能因為綠川先生的溫柔就貿然提出這種請求啊...至少應該再委婉地確認幾句。」野澤森忍不住在心底暗罵自己莽撞。
“沒有強迫的意思,我目前是東大的大三生,平時住在宿舍所以沒有地方能照顧它。隻是個詢問啦,如果綠川先生不願意的話請務必直接拒絕,不用覺得為難。如果綠川先生願意照顧它,我也願意出些力所能及的生活費。”憋著一口氣說完了一長串解釋的話,野澤森有幾分微喘,擔心綠川光覺得冒犯所以臉色浮現出幾分薄紅。
綠川光注視著麵前著急解釋少女,唇邊勾起一個弧度,貓眼彎彎,灰藍色的眼眸中看不出絲毫惱怒和不情願。
“沒有生氣,也沒有冒犯,不過收留它還得再考慮一下...”綠川光耐心地解釋,又抱歉地笑笑,“我平時工作比較忙,可能照顧不過來。”
“這樣啊...沒事,不方便就算了,我可以再想想彆的辦法的。”少女體貼極了,沒有絲毫逼迫的意思,但臉上難□□露出一絲失望。
綠川光敏銳地感受到少女的失落。
“其實,也不是不行...”
......
綠川光走出便利店時,除了兜裡的晚餐,懷裡還抱著個大大的紙箱子。
直到此時,綠川光才反應過來自己徹底清醒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
「怎麼就答應了...」明明平時根本不會腦子一熱同意這種請求的。
雖然心底仍難免幾分後悔,但低頭望了望此刻已經睡著的小家夥,綠川光也沒有拋下它的打算。
那個組織根本不會關心身為蘇格蘭的他是否養動物,公安那邊也不會插手,那麼隻要提前跟公安那邊的下線溝通好,萬一自己出了意外,小家夥也能夠得到妥帖的照顧。
不過...對於森小姐的關注,還是有點過界了啊...這種過界,隻會給她帶去災難和痛苦。
臥底可以養寵物,但不能有軟肋。
綠川光突然想起之前執行保護任務時在組織實驗室看到的栗發少女,明明隻有十幾歲,本應是享受青春的年歲,卻不得不被關在實驗室,夜以繼日地為與各種冰冷的實驗數據打交道。她也有個姐姐吧...對組織來說,姐妹的羈絆是控製她們最好的手段。
當沒有能力保護軟肋時,最好的方式便是不要擁有軟肋。
深深歎一口氣,綠川光加速往家中走去。
在靠牆的人行道處,孤單的身影恰好一半融進黑暗,一半展現在路燈的光照下,就像行走在明暗交界處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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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兼職的安室透剛回到家,就看到幼馴染發來的消息,拜托他在萬一自己出了意外後,照顧一下安全屋裡的貓貓。
看到「出了意外」幾個字,金發青年沒忍住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在確定彼此的環境都安全後,安室透強壓住怒火,強調到:“hiro,不要說這種話!你不會有意外的。”這句話像是一種宣誓和保證,告訴自己一定會和摯友重新站在陽光底下。
“知道啦,我可是很期待重新光明正大地喊出zero的那一天。”綠川光熟練地安撫起自己的幼馴染,“這隻是個預防,你知道的,凡事都有預防。”
是的,預防,就如同每個臥底在潛入黑暗之前都做好了終結自己生命的準備,都做好了無聲地死在黑夜裡的準備。
“...”沉默一瞬,安室透生硬地轉化了話題,“所以你為什麼突然想養貓啊,h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