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零忍不住扭頭看了眼這個一向文靜的妹妹,心中腹誹,戴著頭盔,能看出來哪裡帥?
選手就位,指令槍響,比賽正式開始。
一派喧囂熱鬨之中,許馥正蹙著眉頭盯著手機,群聊裡發了幾張模糊抓拍的照片,還有一個視頻。
下麵有人回複:
“又來了啊?”
“有沒有人管管?整天這樣鬨,多影響醫院形象。”
“幸好許醫生今天出外勤。”
許馥靜音點開那個視頻看了幾秒,感覺頭皮微微麻了一下,緊接著又是熟悉的感覺——喉嚨發緊,太陽穴附近輕微地抽搐起來,帶著胃部都隱約泛起不適。
她默不作聲地鎖了屏,往風衣兜裡一揣,觸到了香煙盒的一角。
四四方方的硬角殼,尖尖地硌在柔軟的指心,她實在很想撚出來一根煙放鬆片刻,但比賽已經開始,她隻好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正好撞進陸時零剛從後方飄回來的視線。
他發覺她臉色不對勁,輕聲詢問,“怎麼了嗎?”
陸時零眼光流轉時,看誰都顯得深情,看身後的“妹妹”時也是一樣。
而那雙眸子平日裡是淺褐色的,但在陽光下,隱隱約約泛出些藍色,像沉靜無波的海麵,任誰看了,都會被蠱惑吸入進去。
許馥想,放鬆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
“沒什麼。”她搖搖頭看向他,緊接著,溫柔的笑意蕩漾開來,她嬌聲道,“隻是在想——”
“藍色真的很美。”
“是麼?”陸時零知道她最愛自己的眼睛,於是低下頭,臉龐微微靠近她,讓她的模樣完全的呈現在自己瞳孔之中,嗓音溫柔磁性,如低音炮一般鼓噪在她耳邊,“是因為注視著你,所以很美。”
他離得太近,氣息灑在許馥臉上有些癢意,她咯咯笑起來,道,“是因為你媽媽的強大基因,所以很美。”
陸時零眸子微微睜大,笑意頓時消失了。
“上次我應該和你說過,”他壓抑道,“我媽媽是中國……”話還沒說完,身邊人卻突然此起彼伏地驚呼起來,許馥被吸引了注意力,立時轉過了頭去。
比賽狀況從一開始就不大對。
陳聞也踩了第一腳油門就知道,車子被人動過手腳。
很不明顯,但他和車幾乎融為一體,不可能發現不了。
而燈滅的瞬間,從杆位發跑的黑色跑車便直直向陳聞也的方向極限內切過來,淩厲地將剛起步的他被逼退在了賽道之外。
緊接著,前方雙車並行,完全地阻擋了陳聞也的去路。
他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後,很有閒情逸致地慢悠悠跑著,一邊適應車況,一邊在心裡在思考那個內鬼是誰。
他們的團隊還很年輕,與成熟的車隊比起來,人員並不算多,因此也沒有冗雜到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的地步。
後麵的藍色賽車沉默地逼近了陳聞也。他懶懶地從後視鏡裡一探,看到了對方虎視眈眈的姿態。
真無聊啊,這些人,就沒點兒彆的招數麼?
轉過彎道,VIP席就在前方。陳聞也又不自覺地望向了那個曼妙身影。
好久不見,她好像又漂亮了。
身邊那個男人倒是生麵孔。
……他怎麼離她那麼近?
他收回了目光,心起戾氣,連眸色都深了幾分。手轉動起方向盤,作勢左右試圖超車,甚至在過彎時僅差一點就突破了阻礙,但最後還是堪堪擺回了原位。
前方黑車果然急起來,在陳聞也又一次超車失敗後,黑車猛地碟刹,強行進行減速,而後麵的藍車仿佛也是下了狠心,竟然繼續加速,眼看著要夾擊陳聞也,評論員心吊到嗓子眼,驚呼,“小心——”
他話音還沒落,陳聞也的紅色跑車卻向早就做好準備,已經靈活地一個轉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乾淨利落並在了旁邊道上,任由藍車與黑車直直相撞,發出淒慘的轟鳴聲。
觀眾席上驚呼一片,兩輛車拖著火星,打著旋飛向場外,引擎、散熱器等零件殘骸更是向後橫飛。
其他賽車紛紛刹車或轉向避讓,隻有陳聞也,終於開始穩穩加速,如魚得水地避開了所有殘骸,衝出了重圍。
這樣就想要我的命,實在還嫩點兒。
陳聞也食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叩著,漫不經心地想。
車是被動過手腳,但他掌控的更精妙,根本不至於到失控的地步。
內鬼是誰,為什麼背叛,又有什麼所謂呢。
人心向來不可信任。
他雖年輕,但進入這個圈子的時間不算短,期間見識也經曆了不少沉浮,心如明鏡一般清明,並不會因為所謂“背叛”而感到痛苦或受傷。
背叛就是背叛了,什麼原因、苦衷通通不重要,他沒興趣去了解。
他又不是觀世音菩薩,或者聖母瑪利亞,對拯救蒼生毫無興致,才不會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他放在心上的,隻有……
想著,陳聞也又不自覺地往那個方向瞥去,卻發現那輛藍車落地後,身後突然殺出了一輛不顯眼的賽車,直直衝撞了上去,藍車被彈起,正一路翻滾著朝VIP席衝去,眼看就要撞上護欄,進入人群——
“散開!快散開——”評論員的嘶吼驚恐地變了調子。
在評論員和觀眾的驚聲尖叫中,紅色跑車突然開始猛然加速,野獸一般直直衝出賽道,用車身狠狠抵住了那藍車翻滾的勢頭。
兩車轟然相撞,火光衝天,瞬間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