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轉彎,猛地一個急刹車。陸時零把雙閃打開,將車甩在了輔道。
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因為顏盈的出現鬨脾氣了嗎?
不,許馥不是這樣的人,她很包容,很大度,很能夠理解他的工作和社交需要——
那是為什麼?
他向來理智清晰的大腦混沌一片,無力去深究她的想法,第一反應是拒絕。
一定要拒絕。
“……我不同意,”陸時零說,喘息很是急促,去握許馥的手,但語無倫次,隻能倔強重複,“我不同意,許馥。”
許馥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她安靜地被他攥在手心,給他片刻時間冷靜一下。
她知道陸時零不喜歡失態,不能在他衝動的時候繼續加碼,也知道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哎。許馥在心中歎氣。
為什麼男人們總是這樣?
對自己的魅力太充滿信心嗎?還是對她那些鬼話太過於相信?
他們不明白,言語不過是人類的一種工具。對許馥來說,那些山盟海誓不過是用來取悅對方,進而取悅自己。
所以才總是要在她提出分手之後作出這幅拖泥帶水模樣。
“今天太晚了。”片刻後,許馥張了口。她早就想好說辭,“我也很累了。不如我們換個時間,再好好談談?”
……對。陸時零恍惚地想,她一定是太累了。
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用指腹去寸寸度量她柔嫩纖細的指尖。
她曾用這指尖挑逗地點過他額頭,愛戀地劃過他眉眼,動情地送入過他口中……
她怎麼會舍得和他分手呢?
向來隻有他和彆人提分手的份兒——很偶爾被提了分手,也是在他的有意之為下。
他不相信許馥會真的想要離開他。
讓她休息一下,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然後,他會找到問題出在哪兒,解決掉就可以了。
一定沒問題的。
他平複良久,才啟動車子,啞著嗓子道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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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馥打開門,那盞落地燈散發著溫馨的暖光。
她知道陳聞也又出去夜跑了。
他在家時,就會開著客廳燈,而出去的夜晚,總會為她留一盞夜燈,像是家裡有人在等她一樣。
沙發前的茶幾上有一壺溫熱的玫瑰花茶,與鮮花一起,室內氤氳著清甜的花果香。
一個小巧的玻璃小棧,裡麵裝著洗淨的藍莓和車厘子,紅紅火火,很是喜慶。
便箋紙貼在百褶燈罩上,映下一小片存在感很強的陰影。
熟悉的字體——
[預祝項目大紅大紫。
陳聞也]
哦,對了。
今天是“走進寂靜”公益項目正式啟動的日子,陶染事無巨細地幫她操持,她今天又去了醫院,沒參加啟動儀式,竟然完全忘記了。
前幾天好像是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陳聞也竟然還記得。
許馥抬頭看看表。
這個時間,他應該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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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陸時零又和陳聞也打了照麵。
小區夜晚安靜,冷月高懸,稀稀朗朗的樹葉隨風飄搖。
步道兩旁灌木被修剪得規整,陳聞也矜傲地對他輕點一下頭,便當作打了招呼,緊接著目不斜視從陸時零身旁經過,穩步跑向家的方向。
就如同他們這段時間每次見麵一樣。
剛開始,陸時零秉持著一個成熟男人為人處世的正常態度,考慮到兩人是商業上的重要合作夥伴關係,還會帶著假麵,淡笑著與他打招呼,想詢問他病養得怎麼樣,進而旁敲側擊地催他趕緊滾蛋。
沒想到陳聞也根本不接招,哪怕陸時零微笑著朝他揮手,也仍然是淡淡地一點頭,然後直接將他忽視掉。
那模樣活像他陸時零這輩子從來沒見過的臭屁領導,讓他在心裡恨得牙癢癢。
這會兒涼風一吹,陸時零已經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許馥今晚反常的原因。
他們上次一起過夜還是賽車比賽的前一天。
這麼一想,事情好像都在陳聞也出現之後失控了。
……是不是陳聞也勾引了她?
這個不要臉的臭小三。
陸時零沉著臉,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涼意,“……陳聞也。”
怕他裝沒聽到直接跑掉,又加大了些音量,“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