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瞬間憋住,抽抽搭搭地看著她:“那你去看看師姐。”
“……行。”
蕭夕禾一答應,小姑娘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就朝院外去了。蕭夕禾默默跟著,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小道與花林,最後來到一個山洞前。
“師姐就在裡麵。”小姑娘哽咽道。
蕭夕禾點了點頭,正要跟她進去,山洞裡突然傳出一聲豬哼。
“……還有彆人?”蕭夕禾艱難開口。
小姑娘茫然:“沒有啊,隻有師姐。”
“那你師姐……應該挺疼的。”都疼出豬叫了。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看向山洞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麼洪水猛獸。她兩輩子都沒見過女人生孩子,但也能想到裡麵是怎樣血淋淋的畫麵,一細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姐姐……”小姑娘催促。
蕭夕禾看了眼小姑娘紅腫的眼睛,隻好硬著頭皮往山洞裡走。
山洞不大,卻也乾淨明亮,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臭味,蕭夕禾強忍著不適,順著前方動靜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一……頭豬。
豬……
她震驚地睜大眼睛:“不好了,你師姐不見了!”
“哪不見了?”小姑娘迷茫地看向地上乾草堆,“不是在這兒嗎?”
蕭夕禾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不對:“你說的師姐……是一頭豬?”
“她叫憐兒,”小姑娘認真解釋,“她不是一頭普通的豬,是一頭有了靈智的豬,算得上低階妖獸了。”
有什麼區彆!就算它得道飛升,那也是頭豬!她叫它師姐……所以那老頭寧願收一頭豬做徒弟,都不願意收她?!蕭夕禾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冷靜下來。
兩人說話的功夫,地上的豬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小姑娘看了又要哭:“姐姐,姐姐你快救救師姐!”
蕭夕禾為難:“我不知道怎麼救……”
“你快過去!”小姑娘推著她往前走。
蕭夕禾隻好上前,豬……憐兒察覺到她的靠近,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小姑娘連忙上前安撫:“師姐你彆怕,這個姐姐是來救你的。”
蕭夕禾頓時壓力很大,磨磨蹭蹭走過去後,伸手摸了一下憐兒鼓鼓囊囊的肚子:“……豬崽還在動,應該是還活著。”
“但是生不下來,”小姑娘又開始抹眼淚,“我爹說在裡頭纏住了,想保住孩子就必須將肚子剖開……師姐如今已經三十餘歲,剖開肚子隻怕就活不了了。”
憐兒無聲地看著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蕭夕禾看著一人一豬,輕輕歎了聲氣:“但我幫不了你們。”
“可是我爹……”
“你爹是騙你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會,”蕭夕禾無奈,“你想啊,他都救不了,我如果能救豈不是比他還厲害,又怎會跑到這裡來拜師?”
小姑娘啞口無言。
山洞裡靜了一瞬,憐兒突然嗚咽一聲開始抽搐,小姑娘頓時急了:“師姐,師姐……”
“再不做選擇,真要一屍兩命了,”蕭夕禾看了眼什麼都聽不進去的小姑娘,隻好蹲下看向憐兒,“你呢?你想怎麼做?”
“哼哼……”憐兒虛弱地哼唧兩聲。
蕭夕禾卻莫名懂了它的意思,抿了抿唇看向小姑娘:“將你爹叫過來接生吧,這是你師姐的選擇,你要學會接受。”
“我不……”
“不是你任性的時候。”蕭夕禾加重了語氣。
小姑娘愣了愣,對上蕭夕禾的眼睛後又是一陣淚意,但這次卻沒有哭出聲,而是胡亂擦了一把眼睛,頭也不回地朝外頭奔去。
山洞裡隻剩下蕭夕禾一個人,她在豬旁邊的乾草墊上坐下:“加油啊憐兒,一定要堅持住。”
“哼……”
蕭夕禾打了個哈欠,一邊等小姑娘帶人回來,一邊思索離了藥神穀自己能去哪。修仙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魔界更不用考慮,妖族想都不用想,她這個修為去了等於送菜,唯一能去的凡界……除非她自廢修為。
實在不行,廢就廢了吧,做個凡人也挺好的,她以前不就是凡人麼,就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兩百年壽命。
蕭夕禾正思考得認真,旁邊的豬突然慘叫一聲,整個身軀都開始抽動。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拍它的臉,試圖讓它保持清醒。豬被拍得一陣狂躁,忍不住拱了她一下。
“嘶……”蕭夕禾的手被它的牙齒劃傷,頓時流出殷殷血跡,血順著手心滑落,滴在了豬嘴裡。
豬眉心一點流光閃過,接著便嘶吼一聲,蕭夕禾錯過了它額上流光,一抬頭就看到了小豬被擠出來的畫麵。
……太嚇人了啊啊啊啊啊!!!
“早讓你做決定你不做,現在憐兒快不行了你才找我,耽擱到現在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嗚嗚嗚……”小姑娘繼續傷心。
“行了,彆刀子嘴了,你要一點不關心憐兒,又怎麼會一直在外頭等著?”女人勸道。
“我才沒有等著,她自己死活不讓我救,現在又跑來找我,最佳救治時機就是被這麼耽誤的!”
老頭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家三口同時出現在山洞裡。
蕭夕禾雙眼發直,抬頭看向三人:“母子……女,我也不知道性彆,總之平安,另外……”她咽了下口水,“好像生的是頭野豬。”
一家三口同時沉默了。
“哼唧……”憐兒弱弱表示自己還活著。
小姑娘嗚咽一聲,撲過去將它抱住。
蕭夕禾看向老頭:“我能加入藥神穀了?”
“……你怎麼做到的?”老頭無語。
蕭夕禾一臉茫然:“不知道。”
老頭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說話,旁邊的女人突然笑了:“你之前不是說過,想成為優秀的醫修,光有醫術是不夠的,還得有點好運氣,醫術易得,運氣難得,看來你這次收了一個不錯的徒弟。”
老頭輕哼一聲,勉為其難地開口:“跟我來。”
蕭夕禾打起精神,連忙跟了過去。
一刻鐘後,兩人重新回到院子裡。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膽敢有半點隱瞞,就不用聊了。”老頭隨意找個凳子坐下。
“是。”蕭夕禾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站在他麵前。
“你叫什麼,原先在哪個門派?”
“我叫蕭夕禾,以前是合歡宗的。”蕭夕禾回答。
老頭挑眉:“羲和?這名字未免有些大了。”
蕭夕禾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不是代表太陽的那個羲和,是夕陽的夕,禾苗的禾……好像跟太陽也有點關係。”
老頭微微頷首,又問:“你為何避世?”
蕭夕禾頓了頓,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老頭頓時眯起眼睛。
……算了,家門都報了,也不在乎這點了。蕭夕禾深吸一口氣:“我得罪了謝摘星。”
老頭一頓,回過味來:“難怪你要來藥神穀,合著是想讓我做靠山。”
蕭夕禾討好地笑笑,卻也沒有否認。
老頭思忖片刻,總算緩緩開口:“今日起,你不再是什麼蕭夕禾,而是我藥神穀的徒弟,在你之前還有三個,你排行老四,以後……就叫阿肆吧。”
蕭夕禾:“……”名字好敷衍哦。
“不願意?”老頭問。
蕭夕禾:“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