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林成安也下班了,每一年十月到來年三月是甘蔗成熟期,隆安因為氣候原因,十分產甘蔗,所以十年時間這邊建立了三個大型糖廠,供應全國大半的糖,這幾個月正是忙的時候。
林成安是廠裡少有懂機械的技術員,現在的糖廠安裝的還是當年建廠的時候蘇國的背壓式電機組,這個機器運轉的時候室內溫度能達到四五十度,工人十分受煎熬,今年終於從揚城來了兩組自己產的機器,溫度降了很多。
也能應對一天上百噸的量,林成安為了節省廠裡的開資,他這個汽輪機組組長親自帶人忙碌了半個月終於把事情弄完了。
今天又趕上生日,妻子叮囑了一定要早點回家,他也沒敢耽誤,測試機器運轉正常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了徒弟記錄數據,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回來的時候還帶上了廠裡給的獎勵,除了兩個搪瓷杯子和毛巾,還有兩包白糖,黃糖。
這年代糖和肉一樣珍貴,糖廠職工糖稍微要寬裕點,但也不是人人都寬裕。
所以林成安拿回來的時候趕緊獻寶似的把東西遞給妻子,又看到妻子給自己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由衷的說了一聲,“華珍,最近辛苦你了。”他這半個月都在廠子裡,家裡家外都是妻子在忙碌,林成安今天回來還特意找人用錢還了一點布票,一並放到妻子手裡,“天涼了,我看你那件紅色的夾襖都破了,你扯點布,再做一身冬襖子。”
程華珍看著手裡的布票,想了想說,“我都說了我衣服夠了,你怎麼又去換布票,眼看晚晚,雲雲都大了,需要錢的地方還多,真是浪費。”她嘴裡雖然抱怨著,可嘴角是抑製不住的上揚。
女人就算是結婚幾十年能被丈夫時常惦記也是暖心的。
林聽晚知道父母感情好,沒想到感情這麼好,也跟著揚了揚嘴角,林知文從不參與父母的話題裡,倒是林聽雲嚷著也要穿新衣服。
“爸,我也想穿新衣服。”
林成安都還沒說話,程華珍就開口了,“穿穿穿,等空了,媽給你和三姐都做一身新衣服。”
林聽晚從沒感受過這種家庭的氛圍,倒是挺喜歡的,幫父親接過提回來的帆布包之後又幫父親衝了一杯白糖水。
“爸,先喝點水。”
林成安接過來喝了一口之後才笑著問,“新崗位還習慣嗎?做的順手嗎?”
半個月前林聽晚剛過來趕上糖廠內部轉崗調整,以前她在車間,又累又忙,主要她也真不太會那些,怕露餡她就看到了廠裡廣播站在選人,她直接填了申請,考核之後通過了,她就去了廣播站工作,工資還比以前更高了一些,在林家也算喜事,林成安前段時間忙也沒顧得上問問女兒的情況。
“順手……”
林聽晚還沒說完林聽雲就在旁邊咋咋呼呼的說,“爸,你沒聽三姐的廣播嗎?可好聽了,樓裡大家都說三姐廣播播得好,像收音機裡的播音員似的,翠芬姨還說以後姐姐指不定還能去電台呢。”
說起這個林聽雲還挺驕傲的,她姐姐又漂亮聲音又好聽,都是她在學校炫耀的資本。
現在糖廠屬於朝陽產業,不僅糖廠工人神氣,糖廠職工子女都神氣,在學校裡本來就更威風,現在林聽晚還算小名人了,林聽雲就更威風了。
林成安每天在機房,分貝高的時候都到九十多了,哪裡能聽到女兒的廣播,不過廣播站是個好去處,比以前車間乾淨輕鬆,他覺得三女兒性子溫和,長的漂亮,聲音又好聽,在廣播站挺合適。
當然就算是林聽雲他也覺得合適的,父親嘛,女兒在他心裡總是不一樣的,總之自己的女兒哪裡都是好的,都是優秀的。
聽完小女兒的話欣慰的點點頭隨即從從懷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遞給林聽晚說,“恭喜我們晚晚考上廣播站,這是爸爸和媽媽給你準備的。”
林聽晚接過來打開盒子一看竟然是一塊上海牌的手表。
林聽雲和林知文湊過來忍不住“哇”了一聲,眼裡皆是羨慕,林聽雲則是催促姐姐,“三姐,你快戴上我們看看。”
林聽晚此時也有些激動,要知道現在手表屬於奢侈品,不亞於後世父親送給自己一輛跑車的價值,但是那會兒她內心毫無波動,因為那個時候她連駕照都還沒考,而且她距十八歲還差兩個月。
林父送的手表就不一樣了,因為廣播站有要求,有時候播報紙新聞的時候還要念時間,有了手表就方便了很多,而且林父雖然工資不少,但買一個這樣的手表也需要一個多月的工資。
激動的同時又不明白,這樣的家庭氛圍下的孩子,原身怎麼就能被一個渣男PUA呢?
她不想猜測原身的想法,畢竟這個時代背景對人都有諸多束縛,但是她一定會選擇不一樣的路,也不會讓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
林聽晚握著銀的表帶,小妹林聽雲比她還激動的幫她戴手表,一邊戴一邊還說,“真好看,這個手表太好看了。”
原本溫馨的家,後來因為林聽晚所嫁非人,搞得父母一大把年紀了還為她操心,父親更是接到女兒哭訴的電話在機房走神,導致手臂被機器弄折……
林聽晚抬頭看著父親的慈愛的眼神,不再想原本的劇情。
林聽雲幫姐姐戴上手表之後,林聽晚還來不及展示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中,敲門聲之後林家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