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完老太太用朝食,春禾親送秋穗出門。二人從上房出來,恰迎麵撞見香珺從外麵回來。
這回香珺倒是沒迎上來找茬,而是瞧見她們二人後,直接繞了個道,從另外一條路往後屋去了。而春禾縱是再好的脾氣,對如今的香珺也是心有諸多怨氣。
“仗著得老太太寵,倒真不把自己當這府上奴仆了。她自己得罪了五老爺,鬨了沒臉,她還好意思嫉恨妹妹你?如今是差事也不好好當,常常魂不守舍,心思也不知飛去了哪裡。前夜她守夜,聽說睡得比老太太還香,老太太夜裡想喝水,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能喊應,最後還是門外守夜的柳芽兒聽到了,她進來給老太太倒的水。”
“咱們老太太呢,這輩子就一個女兒,還進了宮裡去,不能常陪在身邊。她又喜歡女郎,尤其是漂亮的女郎,所以香珺縱是犯了這麼大錯,她老人家也就是說了她幾句,也沒怎麼罰。”
“她是個不知分寸的,越是沒得著罰,越是囂張猖狂。這一日日的,也不知忙的什麼,常不見人影,想尋她做點事都尋不到人。”
秋穗心思比春禾活絡,耳邊聽著春禾的這些絮叨,不由又聯想到了幾日前的情景來。那日也是晨間,差不多這個時辰,也是一早撞見香珺從外麵回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可能是香珺從小就同她不對付吧,總是對她諸多針對,所以,秋穗對香珺算是很了解。香珺從沒想過贖身出府,她甚至就是衝著做府上某位郎主的姨娘去的。如今眼見五老爺那兒沒有希望了,會不會轉移目標?
秋穗突然就想到了四老爺來,不免猛的一驚。
前幾日,四老爺有連著兩日往老太太這兒來過,或許,香珺是那時候同他勾搭上的?
不是沒有可能。
而若真是這樣的話,日後東窗事發,他們怕是要害得老太太沒法做人了。
府上人儘皆知,四老爺他並非老太太所出。而老太太身為嫡母,也從來不管四老爺房中之事,連四夫人,都是邱姨太當年自己做主定下的,她是邱姨娘娘家的侄女。
這麼多年來,老太太同四房母子夫妻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而也正因為如此,四老爺後院再怎麼亂,誰也鬨不到老太太這兒來。
而如今,若是香珺真的同四老爺暗通款曲了,日後一朝事發,邱姨太和四夫人怕是會抓著這個機會攪得閒安堂上下雞犬不寧。老夫人性子和軟,也不擅吵鬨和心計,屆時又是她“理虧”,邱姨太抓著這個機會,怕是會可勁兒鬨。
更甚至,邱姨太婆媳再添油加醋,說老太太教唆身邊人勾引庶子,鬨得庶子夫妻不睦宅院不寧,也未可知啊。到時候,說不定四老爺後院的那筆爛賬,都能給扣在老太太頭上。
秋穗在侯府多年,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光腳的是不怕穿鞋的。而要臉麵的人同不要臉麵、能豁得出去的人講理,也多半是講不通。
邱姨太母子左右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們沒什麼豁不出去。但侯府這麼多郎主、主母都是體麵人,日後還得在朝為官,還得混跡於貴婦圈,他們是丟不起這個臉的。
而且家裡還有一位在宮裡當娘娘的,她更丟不起這個臉。
這樣想著,秋穗便忙問春禾:“香珺夜間睡得死,未能及時給老太太倒水這事兒,莊嬤嬤可知?”
“我娘不知。”春禾說,“老太太心軟,但我娘幫她老人家掌管著內宅,她是嚴厲的。老太太說,念著香珺是初犯,就算了,日後若再犯,再告訴我娘嚴懲不遲。”
秋穗思量了一下後才說:“姐姐,我覺得你該把這事告訴莊嬤嬤,倒不是為了懲罰香珺,隻是為了叫莊嬤嬤幫著分析分析,這香珺近來這麼反常,她到底是怎麼了。我還記得,那日早上撞到她時,她也是一副極反常的模樣。小錯不罰,怕會助長野心,最後若真釀成了大錯,莊嬤嬤也得跟著挨罰。若錯犯得再大些,說不定還得連累老太太。”
“她能犯什麼大錯……”春禾未往深處想過,一時間被秋穗的嚴肅說愣住了。
但因無憑無據,有些話秋穗不好說,所以她隻能道:“此事你就悄悄去告訴莊嬤嬤,就把連日來香珺的反常告訴她老人家就行。也不必急著去質問她,可暗中差人盯著她,但凡有發現,即刻回來稟與你們知曉。”
“好……”春禾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於是鄭重承諾說,“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告訴娘。”
春禾忠厚,但莊嬤嬤卻是個極厲害的。此事報去她那兒,想香珺也再翻不出什麼浪兒來。
秋穗放了心後,便就回了修竹園。
午間小憩了會兒,午睡醒後,秋穗還能有時間研究一下菜譜。然後等到傍晚酉初時分,秋穗又準時去了小廚房。一番忙碌,待準備好今日郎主的夕食後,秋穗則提著食盒先候去了書房,等著郎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