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讓妹妹活著。
她要去爭。
昏暗的室裡燃著香,嫋嫋婷婷,筆直的煙直衝雲霄,雲佩的眼睛裡像是燃了一團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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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剛剛見完幾個蒙古部落的多羅貝勒和郡王。如今吳三桂叛亂,邊境不穩,他迫切地需要穩住蒙古各部落的聲勢,所以才頻頻賜下衣物、書信,常常慰問。
一樣事情做久了,漸漸也麻木了,就跟完成任務似的,隻是需要處處周旋,到底有些疲累。
他如今也才不過二十五歲。
回到住著的宮殿裡,他本來想到床榻上歇息一會兒,扭頭卻看到了書案上的奏折,想了想,還是認命地坐下了。
才看了兩張奏折,口舌就有些乾燥。招待蒙古部落喝的是酒,他不能不喝,這會兒歇下來以後頓覺不太舒服。
“梁九功!倒茶!”這奴才如今辦事越發不儘心了,連茶也不準備。
話音落下,門口就進來一個低著頭的宮女。不過康熙低著頭,沒看見。
等她到了跟前兒跪下,抬高了茶盤的時候,他才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抬起頭來。”
是雲佩。
她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一身宮女的衣服,顏色款式都和之前她頭一天承寵的時候穿的一樣。
康熙一晃眼,倒像是感覺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雲佩身上的宮女服濕了大半,卻護著手中提著的那道蓮子羹,也是像今日這樣跪在案前,微微仰起頭,露出一截細長白皙的脖子,額前的頭發濕了,眼睛也是濕潤的,露出一點我見猶憐的神色。
他那會兒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他對佟貴妃會送宮女來,從鼇拜倒了以後,大臣之中,滿洲勳貴出身的很是不滿,他將鼇拜和遏必隆下了大獄,卻還要靠著這些滿人治理江山,壓倒漢臣,所以立了遏必隆的女兒鈕鈷祿氏為皇後。
可他又不想讓鈕鈷祿氏一家獨大,宮裡頭其餘人位身份上頭不夠格壓製鈕鈷祿氏,唯有他的母族佟佳氏尚有餘力,光佟佳氏還不夠,他要給她再加一點砝碼,卻不想她生下皇子影響保成的位置。
他料定了佟佳皇後會推一個自己人上位。所以對雲佩的到來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雲佩很和他的心意。
乖巧懂事,也從不會生出任何彆樣的心思,能讓他在繁忙的政事之餘獲得很大的慰藉。
也意外她是如此的美貌。滿人的姑娘們都是當做姑奶奶養的,大多有驕矜的脾氣,很少有像江南女子一樣和順溫婉的人。
那天晚上,他很動心,也很餮足。
現在看到跟前的雲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夜裡她眼裡破碎的光,以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可現在,他隻是低著頭問:“怎麼是你?”
雲佩跪在地上,因為穿得單薄,有些發冷,麵色蒼白。她輕輕拉住了康熙的衣角下擺:“奴才來請罪。”
他不喜歡宮女動不動地跪下請罪,此刻卻饒有興致:“請什麼罪?”
雲佩咬著牙:“請皇上憐惜。”
因為羞窘,她的臉上帶著一層薄紅,像是甜美多汁的水蜜桃。
巧的是,前兒雲南總督送來了兩車新鮮的水蜜桃,輕輕一扯就能剝下一層皮,露出裡頭粉.嫩的桃肉。
他很喜歡那樣水嫩多汁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