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範嬤嬤喘著粗氣一路跑進屋:“老天保佑,陛下開了洪恩,老太爺命大家立刻收拾行禮。”
孟蝶猛然站起身:“旨意上具體怎麼說的?”
範嬤嬤:“旨意說……”
孟蝶的祖父孟庭義被貶謫為甘州知州,三日後離京赴任;妻子孟胡氏奪夫人封號,三日後隨夫前往甘州;孟家四兄弟全部革職,另孟家七歲以上男丁皆三日後離開京城,非要務不得在京城逗留。
從去年二月末孟庭義的庶弟謀反被抓,到今天正月十六,整整將近一年時間的提心吊膽,聖上對他們家的處罰終於有了結果,另一隻靴子總算落了地。
範嬤嬤狠狠鬆了口氣:“老太爺說陛下仁慈,這樣誅九族的事兒卻饒了咱們府裡上下,還給他留了個官身,他必以死報君恩。”
這樣的結果孟蝶也有些意外,皇帝確實仁慈,謀反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沒被抄家問斬絕對是潑天之幸,可想到自家本無錯,完全就是被連累,心中的無名火又陡然升起:“其他怎麼處罰的,有消息麼?”
範嬤嬤一臉解氣:“反賊一家子全被斬首,連著他那個紈絝弟弟一家子也是,孟家的祠堂被砸,孟老祖宗的屍骨被刨出曝屍荒野。”
孟蝶冷笑:“他算哪門子的老祖宗。活著的時候處處委屈我祖父,到處給反賊求門路當官,這會兒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
“姑娘,姑娘。”小丫鬟雪青一陣風的跑進門。
孟蝶:“又出了什麼事?”
雪青湊到孟蝶身邊:“剛剛勇毅侯府那邊派了個人來,遞話說想求娶姑娘。”
孟蝶呆滯了一瞬:“勇毅侯府,李家?他們家說想求娶我?李大郎不是去年就成婚了麼。”
雪青一撇嘴:“就是,咱們府裡一出事,李家就迫不及待的另找人家了。生怕姑娘扒著他們家不放似的,哼!幸虧老太爺直接回絕了。”
孟蝶手托著下巴,想了想:“你再去打聽打聽,勇毅侯府為誰求娶我?”
雪青氣得直跺腳:“姑娘!”
孟蝶笑了笑:“哎呀讓你去你就去。和李大郎的婚事不成也怨不得李家,咱家突然牽扯進謀反案,但凡是個正常的人家都得遠離。快去吧。”
打發走了雪青,孟蝶道:“露微,你帶著杏黃她們收拾收拾,旨意是三日後離京,我估計今天就算一天的。”
“誒。”
作為八卦小能手,雪青很快回來:“姑娘,說是為勇毅侯府的二郎求娶。”
孟蝶一挑眉:“李大郎李茂的嫡親弟弟李藹李二郎?”
“是。”
孟蝶頓時就笑了:“露微,你去妝奩裡把那隻白玉絞絲手鐲拿來。”
露微很快將裝有價值連城的手鐲盒子捧了過來:“姑娘,給。”
孟蝶拿起手鐲看了看,重新放進盒子中:“範嬤嬤,你拿著這手鐲去勇毅侯府尋世子夫人,告訴她這門親事我應了。”
“啊?”範嬤嬤大吃一驚。
雪青差點兒跳起來:“姑娘,咱家老太爺已經回絕了。”
孟蝶:“祖父那邊我自會去說。露微你給我站住,想去通風報信?我告訴你們,這事兒我是一定要做成的。我的性子你們也知道,隻要打定了主意的事兒我還沒有乾不成的。”
屋裡的範嬤嬤和幾個丫鬟麵麵相覷,齊齊換上了一副苦瓜臉。
範嬤嬤苦口婆心的勸:“姑娘,這、這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何況老太爺已經回絕了,您這私下應承,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孟蝶看著範嬤嬤一臉抗拒的表情:“嬤嬤是不是忘了,勇毅侯府有一門表親,正是甘州的提督。”
範嬤嬤一頓。
孟家未曾被牽連之前,曾經給孟蝶和勇毅侯的嫡長孫李茂議親,兩家都談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孟蝶行完及笄禮後李府選黃道吉日上門提親,絞絲白玉鐲就是信物,本是好好的事兒,結果沒等孟蝶及笄,孟家就出事了。
不過因為有這件事,孟蝶對李家的人口和親厚的親人都有所了解,包括她身邊的下人,對李家上下也有一定的了解。
孟蝶看著範嬤嬤不停變換的臉色,就知道她已經懂了自己的意思:“嬤嬤,快去吧,時間不等人。”
範嬤嬤眼眶一紅:“姑娘,這可是一輩子的婚姻。”
孟蝶不甚在意的笑笑:“我早說過的,人生在世除開生死無大事,婚姻而已。”
範嬤嬤抬手擦了一把眼睛,將裝手鐲的盒子細心裝入懷中:“委屈姑娘了,我這就去。”
看著範嬤嬤離開自己的院子,孟蝶起身:“露微,我們走,去找我爹。”
剛走到門口,孟蝶停住腳步看著露微:“要不我還是換一身厚實的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