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當初為了娶媳婦可是掏空了家底。如今媳婦娶回來扔在一邊定是不行的。兒子不鬆口,她便決心用彆的法子。
周家都已這副慘淡模樣,哪兒還講什麼規矩?先把兩人弄到一個屋去。她就不信夜夜睡一張床兒子還能忍得住!心裡發著狠便又去磨葉嘉。葉嘉自打聽了他倆背地裡的談話就淡定得不得了。也不說不應,隻說等相公身子好了再說。
餘氏聽這話權當她是應了,當即喜笑顏開。轉頭一門心思琢磨怎麼給周憬琛養好傷。
葉嘉當然淡定。周憬琛擺明了就是心有所屬,怕是正為心上人守身如玉呢。原書中,他娶原主過門,碰都沒碰過。若是要搬,就當多了個室友。且指不定周憬琛還不想搬。
心思一轉,葉嘉就把這事兒放了。這麼一會兒,屋裡漏得到處濕噠噠的。
古時候的農家,屋裡都是土地,還是那等土比較細的地。打濕了便容易打滑,腳下沒注意就能摔一跤。倒是她失策,早知今日下雨她該趁著早上天晴趕緊把屋頂修了。
西北不像南方多雨,冬日裡乾冷,這邊的屋子大多單坡頂、平頂、囤頂、要麼就是氈包頂。屋頂斜度小,牆體厚,為的就是應對嚴寒天氣。似周家這般總漏雨,要麼當初壘房子時瓦沒碼密,要麼瓦質量不好,雨雪冰雹的將瓦片砸碎了如今蓋不嚴實。估計餘氏也是被雨擾得難受才找人蓋了一層草,但北方風大,那層草被朔風一吹,半點用不抵。
修起來也不難,她自己上去就能弄好。難的是沒錢,就算這種小黑瓦也是要錢的。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葉嘉琢磨著這麼耗下去不行,一兩銀子根本管不住一家四張口。其中一個還吃著藥,等於吞金。想想,她抓了一把粟米去後廚。怕天冷養不活,她把昨日抱回來的四隻雞崽都養在灶下。才一天的功夫,葉嘉拿柴火棍圍起來的那塊地兒就被小雞崽給拉遍了。
還彆說,確實挺埋汰。
不過這沒辦法,要養雞就得忍受雞屎。鄉下這地兒沒得想吃雞蛋還嫌雞拉屎的。餘氏早上過來汲水時瞧見了,幾次對葉嘉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沒說。她心裡明白,家裡日子都過成這樣,真沒那些窮講究。她自個兒不樂意養這些東西,兒媳養了她也不該說話。
她不說話才算識相,葉嘉給雞換了食盆和水,又將那塊小地方給掃乾淨。小雞崽嘰嘰嘰的叫聽著還挺好聽,有點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味道。葉嘉於是又將那一大包的蘿卜拿出來,去井邊打了一桶水,進屋來刷洗蘿卜。中午打算用蘿卜切絲兒,做蘿卜餅吃。
蘿卜絲餅是一道家常小吃。用料簡單,做得好卻也很好吃。
葉嘉這廂把麵揉好,那邊快速地將蘿卜切成細絲兒,焯水撈上來。用塊紗布裹著,擰乾了水再切。切成碎段加鹽加調料拌。葉嘉以前做的時候是要放十三香的,但周家這情況也沒這等東西。隻能蔥薑末醬油等簡單地弄一下,想想又拿一碗麵粉去隔壁換了兩個雞蛋,煎好切碎拌進去。
她在這忙的呢,一轉身撞到一個軟軟的小東西。低頭一看,蕤姐兒咧著小嘴朝她討好的笑。昨日吃了葉嘉做的餃子,這麼點兒大的孩子知道誰做飯好吃,聽到動靜就摸過來了。
葉嘉其實不太喜歡小孩兒,她是獨生女。忙工作一年到頭不著家,跟親戚家也不來往。偶爾有親戚帶孩子來家裡拜年,又是哭又是鬨的,簡直就是噩夢。葉嘉對小孩兒這類生物的感官都是討嫌。但蕤姐兒不吵不鬨,也不大哭。葉嘉就覺得這孩子挺乖:“去灶台後麵坐著,彆擋事兒。”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聽話地往後站了站,小短手指一指盆大眼睛亮晶晶的:“嬸娘,好吃的!”
“嗯。”
看她樣子醜萌醜萌的,葉嘉沒忍住嘴角掛了笑。
轉了身,將麵團揪成大劑子。就感覺眼前的光被擋住了。一抬頭一個頎長的身影逆光站在門邊兒。後廚的屋子並不大,為了擱柴火隔成兩個小屋。這會兒那人往門口那麼一站,門被他擋了一半。
四目相對,葉嘉就看到一雙沉靜明亮的眼睛。
那人靜靜地打量著她,又瞥了眼端了個小馬紮在旁邊坐著的蕤姐兒。似乎是來找人的。目光在不大的屋子裡掃視一遍,許久才開了口吻:“葉,嘉娘,你可看到母親了?”
似是不習慣喚女子閨名,他一張口還有些彆扭。
葉嘉愣了下,心想餘氏不是在家嗎?剛才還在啊。想想,低頭看向小豆芽菜。
蕤姐兒皺著兩道小淡眉,磕磕巴巴說:“有人找,祖母出去了。”
葉嘉於是抬頭,站門邊那人輕輕點了點頭。
轉頭就要回去。不過他傷了腿,能爬起來走到這已經是儘了力。這會兒拖著一條腿想走回去就有點難。估計是疼,大冷天的他一腦門的冷汗。葉嘉還在擀麵,看他那樣子嘖了一聲。扭頭去盆裡洗了手,走過去直接握住他胳膊架到肩上。
許是久居高位無人敢作弄他,被人這般粗魯地拖拽。周憬琛先是眼神一冷,片刻又恢複平常。
葉嘉沒管他心裡想什麼。把人弄進屋先讓他靠著灶台站著。自己則去灶台後頭將板凳拖出來,轉頭強勢地把人給按坐下去:“你先在這坐著,弄完了再給你送回去。”
弄完也不管他,洗了手又繼續做蘿卜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