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憬琛就站在窗邊笑眯眯地看著雞籠旁邊的人雞大戰,直到葉嘉被雞啄得灰溜溜地跑開。他才咧開嘴笑開花。葉嘉一扭頭就看到他在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笑什麼?”
“平常不喂,它們自然不認得你。”周憬琛收斂了嘴角的笑意。
葉嘉當然知道。家禽家畜這些東西腦容量小,平常不喂的人它們自然不認得。葉嘉方才沒想起來,隻是蕤姐兒忽然拿了顆蛋讓她太驚喜了。畢竟四隻母雞她買回來好久了,想著一隻雞下蛋,其他的雞也該下蛋了。誰知道母雞都能這麼凶!
“你沒剪翅膀,”周憬琛被葉嘉瞪了摸摸鼻子,嘴角彎彎的道,“指不定哪天還會飛起來啄你。”
葉嘉:“……”
雞會飛嗎?葉嘉不知道。但不得不說,周憬琛幸災樂禍的樣子真的很幸災樂禍。
轉念想想也是,雞這等家禽也是有翅膀的鳥類。有翅膀就能飛,前世山裡的養雞場雞都是亂飛的。她往日是沒養過雞,不懂。如今被點醒當然立即吸取教訓。
拍拍腦袋上的雞毛,她扭頭就去屋裡找剪刀去。
餘氏應付走一群人扭頭就看兒子兀自在站在窗邊不知在看什麼,心一動。自打兒子醒來,神情似這般鬆快的時候少之又少,大多都苦大仇深。不曉得這邊是又在折騰什麼兒子這般情態,她私心裡就當做是媳婦兒娶對了。家裡多了個掌家的,日子過好了自然會笑。
想想,她忍不住走過去,又提叫周憬琛搬去西屋的事兒。
難得這回周憬琛沒立即反對,隻是垂眼沉吟了片刻,淡淡說:“還不到時候。”
餘氏沒明白,什麼叫還不到時候?
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她又歎了口氣。流放三年,一家老小在路上死了七七八八。說起來,景王路上自縊至今還不夠三年整。這麼一想,她才輕快些的心又沉下來。但人死不能複生,日子還得過。於是拎著兩大籃子的雞蛋鴨蛋去後廚。
葉嘉找了把剪刀就去東屋把周憬琛給拉出來。
兩人站在雞籠前,葉嘉將剪子往他手裡一塞:“你來剪!”
周憬琛握著剪刀忍不住拿眼睛斜她。
葉嘉眉頭一皺,理直氣壯地說他:“乾什麼?你個大男人剪個雞翅膀都不敢嗎!”
周憬琛眼裡慢慢堆積笑意,他狀似為難地思索地想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葉嘉這小臉頓時就拉下來。她瞥了一眼周憬琛這高大的身材翻了一堆白眼給他,拿走他手裡的剪刀。額頭上還有被雞啄青的印記,破釜沉舟道:“……給我吧,你去抓我來剪。白吃飯了。”
周憬琛:“……”
“看我乾什麼?”葉嘉斜眼看他,“你這麼大的個子,還不是抓不到雞?”
“……你說的是。”
周憬琛單手拄著唇擋住要出口的笑意,正準備說什麼。旁邊跑過來一個矮墩墩的小家夥。蕤姐兒穿著破爛的小碎花襖子衝過來,蹲在雞籠旁邊伸手就抓了一隻大母雞。她人還沒有周憬琛大腿高,一隻手捏著雞脖子,一是手抓著葉嘉的衣擺拽了拽:“嬸娘,剪!”
葉嘉當下湊過去,抓著一隻亂撲騰的雞翅膀就剪下去。哢嚓哢嚓兩下,給雞剪了毛。
不知是否錯覺,葉嘉覺得剪完雞老實了很多。
葉嘉拍拍小孩兒的腦袋:“蕤姐兒,還是你有用。”
小家夥眨巴著大眼睛,高興地挺了挺小胸脯。葉嘉把剪刀拿回去才在門口被餘氏給抓住。兩百顆蛋,雞蛋是做生意要用的,鴨蛋餘氏不曉得怎麼處理。
“醃起來,”鹹鴨蛋醃的好,吃早飯也很香,“等我明兒下攤子我帶點鹽和罐子回來。”
因著剩的蘿卜不多,隻做了一百二十個餅。說來,鎮上人還是吃葉嘉的餅味道好。昨兒吃新鮮的,嘗過味道了。一對比,都覺得還是西施攤這邊賣的東西好。流失的客源又回來了些。張家那邊的攤子一大早就過來了,但跟昨日對比慘淡很多。倒是帶孫子賣炸蘿卜盒子的老頭兒生意還不錯。
約莫是昨日賣得好,他今兒做的多了些。早上鹿砦沒開之前他攤子前已經聚了許多人。有那好事的就問葉嘉,生意被人這麼搶可不行。慫恿葉嘉去找人要說法,葉嘉聽了就笑。
慫恿的人見她不搭話便也沒趣的走了。
一百二十個餅,賣不到一會兒就收攤。葉嘉拉著周憬琛去糧店,又要了一大袋子的麵粉。若換生意,自然得買調料。葉嘉蹲在糧店裡,正好看到有米賣的,頓時就高興了。這年頭交通不發達,北方米賣貴得很。葉嘉問了一下,米比麵都要貴好幾文錢。
她是個南方人,她愛吃米飯。想想,咬牙買了二十斤。
周憬琛倒也沒說話,提著東西就往車上放。填補了許多糧食,他們才出鎮子口就被人給攔了。
是個瘦條條有些高挑的年輕男人。那男人麵上發黃,但長得還挺清秀的。約莫是家中日子不好,穿得雖窘迫,不過漿洗得還算乾淨。他看到葉嘉和周憬琛出來,猶豫了會兒上前攔了牛車。葉嘉原本沒認出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憑猜測地喊了一句:“二哥?”
那人點了點頭,麵上有異色,他猶豫了許久才開口:“三妹,娘病了,你跟妹夫得了空家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