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初秋,天氣轉涼,換上的被子不薄不厚,仍遮不住他肚皮鼓起的弧度。
劉越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為母後分憂解難,手裡扛著一把迷你刀。所過之處人人懼怕,對著三頭身的幼童叩拜,嘴裡哭著喊著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胖娃娃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繼續做夢。
情節慢慢發展到母後踏上高台,接受萬人叩拜……忽然間,劉越挺翹的鼻尖有些癢,總覺得誰在念叨他。
“越兒,越兒?”柔和的聲音似從天邊傳來,他迷迷糊糊地辨認著,是母後。
美夢醒了。
劉越一骨碌爬起,眼中布滿朦朧水霧,他揉了揉,又揉了揉,眼前景象終於清晰了起來。
呂雉溫柔地看他:“阿娘給你尋了個武師傅,從今往後,他就跟在你身邊了。”
劉越睜著灰黑色的大眼睛,懷疑自己沒睡醒。
否則怎麼會聽見“武師傅”三個恐怖的字眼?
他不過睡了一覺,醒來還是貨真價實的兩歲吧。不對,生辰快到了,算兩歲半。
胖娃娃麵頰刻著兩道紅印,茫然地看著打包送到他麵前的高大男人——
衣著樸素,樣貌英俊,眼神鋒銳,夾雜著絲絲不情願。
有點眼熟。
他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鄙人姓韓,名信。”高大男人開口了,“奉皇後命教導小殿下。”
劉越:“……”
劉越:“…………”
呂雉柔和一笑,看了眼舍人裝扮的韓信,轉而恢複平靜的麵色,朝他頷首,領著宮人轉身離開。隻剩窩在床榻的胖娃娃捏著被子,和新來的師傅大眼對小眼。
劉越仰著頭,直到脖子發酸,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
麵前人就是他在執弓禮上看見過的淮陰侯。
是真的。
淮陰侯沒有被母後弄死,反而來到了椒房殿,要做他的武師傅!
望著那雙睜得圓溜的眼睛,韓信微微扯了扯唇角。
這麼白,這麼嫩,臉蛋一戳一個坑,就是他收下的第一個學生了。根據皇後的協議,奶娃娃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傾囊相授,想他從軍多年,什麼奇景沒見過,萬萬沒料到還有這麼離譜的一天。
皇後還真是寵兒子。走路都走不穩,學個什麼勁?
長得再好看,日後還能真上戰場不成。
雖說答應了就不會出爾反爾,但此時,濃重的後悔爬上心頭。儘量放平心態,韓信語氣平靜,難掩戰神的驕傲:“殿下是要學行軍打仗,還是統兵戰術?”
多少人哭著喊著要拜入淮陰門下,他誰都看不上。看小殿下的模樣,怕是對他有所了解,或許也知他征戰沙場,從無敗績的過去。
“……”劉越腦中重複循環著兩個詞,學習,練武。
不亞於晴天霹靂。
微鼓的臉蛋癟了下去,劉越徹底清醒了。
胖娃娃奶音很軟,大眼睛似失去了光澤:“……我才兩歲。”
他還沒有從淮陰侯活了,母後把淮陰侯打包的事實中反應過來,更來不及重申他不想努力的夢想。
滿心滿眼都是不敢置信,行軍打仗,統兵戰術,這是兩歲的花朵該聽的嗎??
韓信眉梢挑起,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兩歲啟蒙,不晚了。”
耐心又失了一分,韓信問道:“殿下是要學行軍打仗,還是統兵戰術?”
劉越沉默半天。
小胖手指了指高空:“我要學滅亡匈奴,還有海陸空三軍聯合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