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麼地方都是靠自身實力說話,蜜娘永遠相信這一點,運氣和家世固然非常重要,但正如寒窯賦上所說時遭不遇,隻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
數十日,她都如此勤勉,早起背書,下學練字,在家定二奶奶也把女紅手藝傾囊相授,雖然有點累,蜜娘卻過的非常充實。
學習這種事情,付出了辛勤,收獲當然也是滿滿,以前她從來寫不好小字,隻能寫大字,現在大字有書法體了,小字尚可一觀,這不可謂進步不大了,前世她就羨慕彆人一手簪花小楷,有大家出身的妃嬪還會寫飛白體,當然,大部分妃嬪能略認識幾個字都是很不錯的了。
但咱不能跟差的比呀,雖然成不了才女,可字也是人的臉麵,人如其字這話是沒錯的。
至於能不能交到朋友,這些不是她所考慮的。
其一,她是新來的,乍然要融入一個已經磨合半年的圈子是很難的,還不若提升自己,用實力讓人家敬佩你。其二,她爹隻是秀才,拚爹她拚不過人家,還不如等爹鄉試中舉,那時,她不巴結彆人,彆人也會來和她交好。
不過呢,也不能完全疏淡,麵上還是和大家客客氣氣的。
這日,她依舊早到,不料今日卻有人比她還要到的早,這人卻麵生,她著一身草綠色的夾襖,頭上梳著百合髻,眉目甚是清秀,但看起來卻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模樣。
不必想,此人應該就是那個病了多天的王素敏了。
還好,王素敏在郭家雖然有些尷尬,但郭家很用心教養她,她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嬌怯,反而爽朗非常,並不像郭瑤玉說她愛多心。
但這自古姑嫂之間,就沒幾個和睦的,郭瑤玉的心情蜜娘也能理解。
蜜娘上前見禮時,她忙道:“阮妹妹快請起,大家以後都是同窗,何必多禮。”
“初來時就聽說王姐姐了,說你身子骨不大好,如今可好多了?”蜜娘關心道。
王素敏笑道:“多謝阮妹妹關心,我如今大好了。妹妹可跟的上,聽聞妹妹是頭次入學,若有不慣的,可得同我說。”
她倒真是熱心,見蜜娘拿出臨帖來,略微皺眉:“妹妹這字還得加強些啊。”她又著意指點一二,蜜娘虛心接受。
因為這王素敏倒是有真才實學的樣子,蜜娘倒是沒什麼反感的。
就在王素敏指點蜜娘時,隻聽門口有人道:“王姐姐還是這般熱心,想當初我們剛入女學,姐姐的功課就是最好的。”
這話出自計春芳之口,有些酸不溜丟的,王素敏聞言眼眸閃過一絲不喜,方才笑道:“計妹妹也不差啊。那時你連筆都拿不穩,還是我教你的呢。”
計春芳微微有些尷尬,她雖然出自大富大貴之家,但論及家學淵源,遠不如王素敏,王素敏父親是儒官,母親也出自書香門第,自小對她教養極嚴,三歲就教她讀書識字。計春芳就不同了,雖然來之前也學過幾個字,但是她親娘身體不好,掌家的是二娘,她也無人管束,自然比不得。
但計春芳很快就恢複過來,並且狀似無意道:“是啊,我也是跟我爹娘說王姐姐學問最好,我爹娘聽說你病了,還讓我送一些貴重藥材給你,隻是我想姐姐住在郭家,要什麼沒有。”
蜜娘明白計春芳是什麼意思了,王素敏後母當家,肯定為人非常苛刻,否則郭家不會接王素敏過來,那麼王家給的嫁妝肯定就不多了,她聽郭二姑娘瑤仙說王素敏才八抬嫁妝,恐怕都不值一百兩。
計春芳這是諷刺王素敏在郭家吃白食,況且郭家其實也不算很富裕,從郭家姐妹素日穿著用度而看也能看出來。
果然,王素敏麵色赤紅,她看了蜜娘一眼,蜜娘當然不會隨便幫人出頭,她雖然年紀小,受你指點,但不代表要做你小弟替你搖旗呐喊啊。
到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過早介入彆人的紛爭。
計春芳笑了笑,回到自己座位上,王素敏也沒有方才的熱情了,一直到周福柔過來,氣氛才重新好起來。
這也算是周福柔的本事了,你也不得不服氣。
但這閨塾中,要論佩服,蜜娘還得佩服洛秋君,若說周福柔是靠她逆天的運氣,那麼前世蜜娘還真的聽過洛秋君的名字,聽聞她非常擅長寫八股文,原本她丈夫是個紈絝官宦子弟,但硬是被她督促的有了功名,更彆提還培養出一個進士兒子,她的這些事跡還被編進當時的地方誌。
當然,現在這個時候的洛秋君,不是那種和孟母三遷一樣的孟母的形象,她略微有些清高,一直獨來獨往,和周圍的人關係都非常一般,隻和郭瑤玉還能聊上幾句。
但她的功課讓人望其項背。
不過,她的女紅就沒那麼好了,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投入到這裡,那裡就會疏漏,因此,學女紅的時候,薛先生乾脆就把蜜娘陶淳兒和洛秋君安排在一起。
這陶淳兒細致,做女紅最要能沉下心做才行,陶淳兒學問中上,但是女紅卻做的非常仔細,她雖然沒有蜜娘那般靈巧,但是很有靜氣,可以沉靜的做一天都成。
薛先生的用意就是讓洛秋君能學陶淳兒的細致和蜜娘的靈巧,畢竟這閨塾陶淳兒的女紅雖然算不得最好,但是最紮實的,至於蜜娘則是天賦尤其高,短短不到半個月,她就能夠做繡活兒了,且花樣子剪裁也是一學就通。
“秋君,你看,這針是這樣穿進去的,你要在這裡多縫幾針,才會平整。”陶淳兒認真道。
洛秋君不由得抱怨道:“若要我多看幾本書我不怕,但這針線活我是真的做不好。”說罷,又羨慕的看了蜜娘一眼:“你就好了,天賦異稟。”
蜜娘笑道:“洛姐姐,我字兒寫的不如你,讀書也不及你們,隻有這點長處了。”
卻見洛秋君認真道:“話也不能如此說,我是三歲開蒙,我爹教了我好些年才入女學的,你可是才進閨塾,才拿筆,能夠寫的有模有樣已經不錯了。”
她平日話不多,洞察力卻不錯。
似王素敏見到她的字,隻在挑她為何寫的不好,卻沒看到她這臨帖中一天比一天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