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薑蕪驚歎出聲,她很驚訝,“這馬怎麼還在這裡?明珠,你不是送到了我府上嗎?”
那天馬賽過去後沒兩天,府裡就多了這麼一匹馬,薑蕪自然以為是明珠送來的,隻是她那幾天忙著接孩子去了,顧不上怎麼看,也就是去看了幾眼就放在腦後了。
如今又看到還在明珠這裡,才愣了一下。
明珠顯然也反應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才開口:“我送這匹馬去夫人府上的時候被拒了,想來那是其他人為您尋的另一匹。”
薑蕪還真沒注意到不是同一匹,隻是覺著明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怪怪的,不過也沒有多想。
她笑:“那就好,這麼好的馬,就得放你手裡才能發揮作用,她這麼漂亮,跟你也相配。我府裡那匹,我甚至一次都還沒有騎。”
薑蕪終於發現,明珠的心情似乎是不太好,儘管聽了自己這話以後,像是緩和了一些,但那眼裡的陰霾也還在。
不用想,能讓活潑又乾練的少女露出這樣的表情的,肯定是感情上的事情。這薑蕪就馬上想起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了。
於是靠近了幾分。
見她這動作,明珠臉上有幾分慌張,趕緊攔她:“這馬廄味道大,夫人您離遠一點。”
“不打緊的。”薑蕪一直走到了馬欄外麵,還好,並沒有太大的異味,她就站在外麵,看著裡麵還牽著馬鞍的少女,“明珠啊,你對那位李公子,是怎麼想的?”
她問得小心,畢竟是少女情竇初開,她也不忍心上來就把話說得太狠。
明珠看起來有些意外她突然問這個。略略思索了一下:“他很好啊。”
其實薑蕪若是仔細地聽就能聽出來,這話並沒有幾分少女懷春的心思在裡麵。
隻是明珠在她的心裡向來就是那般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性子,所以一聽她這麼說,就更愁了。
這可要從哪裡勸起。
在意識到這個美麗的女人這會兒皺著的眉是因為自己時,明珠隻覺得自己鬱鬱了幾天的心情,一瞬間明朗起來。
她看著女人又向著馬欄前進了兩步,手搭在了欄杆上,一副怕傷害到自己的語氣說道:“明珠,其實那李公子並非良人,我與他母親見過麵,可不是個好相處的。”
“那個不要緊的,”明珠故意說,“隻要李郎對我好就行了。侍奉公婆,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其實就那個不學無術、腦袋裡隻有兩兩肉的花花公子,明珠哪裡看得上?要不是那個人還有用,她才不想多看那種人一眼。
但是隻有這個傻傻的女人會信以為真。
她還在苦苦思索著怎麼勸自己:“男人的愛是靠不住的,他現在對你好,也不見得以後都會對你好,你又沒有娘家撐腰。以後被欺負了怎麼辦?”
不知是不是自己拽得太緊了,馬開始躁動不安地動了起來。
明珠回過神,一邊安撫著給它順毛,一邊回答薑蕪:“李郎不會的。”
說話的時候,借著轉頭的動作,掩飾住了微微上揚的嘴角。
渾然不知的薑蕪心裡直想著作孽啊,這再聰慧的女子,怎麼碰著感情,都會被禍害得不淺。
自己活了半生算是看明白了,什麼情啊愛啊,都不及選一個合適的人相攜一生來得安心。這個合適,是各種意義上的合適,比如脾氣秉性,比如門當戶對的身世。
總而言之,像她和楚淩這樣的,算是一個也沒占著,就隻能落著這樣的結局。
薑蕪不忍心明珠再受這樣的苦。
那位把她當做掌上明珠,說隻要她一個孩子的母親,定然也舍不得的。
“明珠,”所以她看著馬廄裡身著樸素又英姿颯爽的人,沒有放棄繼續勸說她,“你還小,我是不會害你的。況且你爹爹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也不舍得你嫁出去。你就招一人入贅,日後我們一家人,就一直在一起,誰也不敢欺負你。”
原本側頭刷馬的女子,在聽了這話,驀然回頭看她,像是很震驚的樣子。
薑蕪後知後覺地想到了自己在說什麼,頓時臉發紅得轉走了視線,順帶後退兩步離開了欄杆。
雖說按照明珠的聰慧,定然是明白自己與她父親是什麼關係的,但現在自己還是彆人的夫人,說這種話,多少是有些不知羞的。
她這麼轉移了視線,也就沒有發現,明珠因為渴望而發亮的眼睛。
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她想起薑蕪與她的兩個孩子其樂融融的場景,想起那個女孩柔柔的“我們可以一起睡嗎”的詢問。
自己也可以嗎?
是的,自己可以的。
她那麼討厭那個狗官,如果能離開他與父親在一起,不就是自己母親了。
明珠第一次覺著,父親也是有些用的。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抹深紅色的衣裙出現了。
“薑蕪,出事了。”
是青陽的聲音。
薑蕪斂了斂情緒跟明珠道歉:“我們等會再說。”便去了一邊。
到了那邊,青陽拉過她,小聲地開口:“我聽說,如月郡主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