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啊!!!”
蔣明橖沒有製止自己母親的動作,卻也沒有答應,沉默著。
再開口,他聲音一如先前的平靜,不帶一點波瀾。
“兒此生,唯愛曲蘭頌。若今生無緣相守,那就來世再續前緣。”
蔣母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淚水流了滿臉。
蔣明橖恭敬的朝父母一拜,俯身說道:“兒不孝,自請從蔣家除名,兒已與陛下言定,將來兒的王位由二弟繼承,二代為限,蔣家沒有了蔣明橖,也能風光無限。”
“你滾!!我沒有生你這個不孝的兒子!”
“從今往後,你也彆叫我母親!!!”
蔣母聲嘶力竭怒吼,從地上爬起,雙眼通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
上首位上,蔣父還是一言不發,隻是從眼神裡,還是失望的。
沉默半響,蔣明橖從地上爬起來,欲走。
蔣父開口問,“成婚之後,你欲去哪裡?”
蔣明橖看著外麵漆黑的夜,沒有回答,而是獨自一人抬腳走進這深沉的夜色中。
蔣父也慢慢閉上了眼睛,像是料到了某種結局一樣,手指輕微顫抖,嘴唇囁嚅著。
回憶結束,畫麵重新來到滿是大紅之色的喜堂。
隻是如今再看這喜堂,光幕外的人不知為何,再沒有了聲音,甚至有人眼中不禁泛酸。
“一紙婚書,締兩世情緣。今世成婚,來世相守;
不求匹配同稱,但求兩心相知。望生平,蘭清天下,橖木止戈,四海俱安,九州長寧。
希來世,相伴白頭,永生歡好;不論嫁娶,彼為我夫,縱世所不容,享萬世唾棄,吾亦不悔;
今,鎮南王蔣明橖與天網監察曲蘭頌,婚書為契,允以成婚!“
蕭臨淵低沉沉穩的嗓音自堂上響起,一字一句朗朗誦讀著手上的婚書。
蔣明橖在滿座賓客驚詫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抱著曲蘭頌一步步踏在鋪滿紅綢的地麵,步入婚堂。
周圍有人吸氣的聲音越來越大,眼見議論聲要起,蕭臨淵一個冷厲的眼神朝周圍掃去,周圍安靜無聲。
蕭臨淵親自做蔣明橖和曲蘭頌的證婚人。
“拜天地!“
蔣明橖抱著懷裡的曲蘭頌,緩緩朝外麵的天空彎腰一拜。
“敬高堂!”
蔣明橖的雙親沒有來,曲蘭頌的父母又早早逝去,坐在上首的是蕭臨淵,他充當了蔣明橖敬禮的對象。
他的麵容很平靜,蔣明橖也是,隨著司儀聲的響起,蔣明樘抱著懷裡的曲蘭頌又是一鞠躬。
輪到夫妻對拜的時候,司儀嘴巴打了個瓢,立馬想到說辭,高喊。
“新人對拜!”
可曲蘭頌不可能和蔣明橖完成對拜。
但沒關係,在眾人驚詫欲裂的眼神裡,隻見蔣明橖動作輕柔的將曲蘭頌放在自己對麵,給他擺正了跪姿。
曲蘭頌閉著眼睛,垂著頭,無知無覺好像睡著一樣。
蔣明橖自己也跪了下去,伸手在曲蘭頌的背後下去帶,兩人的額頭碰到一起。
於此,成婚的最後一禮,總算完成。
隻是現場的氛圍安靜中多少透著幾分詭異,有膽小的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曲蘭頌的屍體。
隻有蔣明橖,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婚禮結束,賓客們匆匆忙忙的都走了,早知是來參加兩個男子的冥婚,他們怕是說什麼也不來湊這個熱鬨。
蕭臨淵最後遙望了一眼蔣明橖抱著曲蘭頌離去的背影,沒有說什麼,也隨著人流離開鎮南王府。
他知道,這或許就是他見二人的最後一麵了。
偌大的王府內,靜悄悄的,府中的三兩下人也不知縮到哪個角落,不見人影。
燃燒著大紅喜燭的房中,婚床上不見新人身影,房間正中央的地上卻擺著一幅巨大的棺材,滿目的喜色裡,這口棺材的出現突兀極了,像喜又像喪。
隨著鏡頭的拉近,光幕外的眾人這才看到,黑色的棺木中,正平躺著兩個身著喜服的男子。
正是曲蘭頌和蔣明橖。
他們十指交握著,麵容平靜而安詳。】
光幕外,有不少女子抬手捂住嘴。
所有人都知道,蔣明橖死了。
【光幕中,前一日還掛滿紅綢舉辦婚宴的鎮南王府,轉天兒就將那顯眼的紅取下,掛上雪白的白綾。
所有昨日還來參加那一場詭異婚禮的人們,今天又要來鎮南王府。
昨日喜事,今日喪,真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逝者已矣,京都中討論曲蘭鬆和蔣明橖成婚之事的人隨著時間的過去,也逐漸少了。
蕭臨淵站在皇宮的枯樹下,身上披著雪白的狐裘,在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枝潔白的蘭花。
短暫的安靜過後,是他在歎,“今生已錯過的,來世真的能再遇嗎?”】
光幕畫麵又變。
【
“娘親,你看這是什麼花?好漂亮啊。”
一處寂靜的山林中,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提著小木籃興奮的蹲在一朵花前,高興的回頭問身後的婦人。
穿著普通布衣的婦人慢慢走過來,彎腰看了看地上那株盛開的花,神情溫和的撫摸著女兒的腦袋,解答道。
“這是蘭橖花。”
“蘭橖花?”小女孩不解。
婦人於是手指著花道:“你看,這株蘭花它依橖木而生,彼此交纏著,兩者中有任何一方枯萎了,另一株也活不成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頭。
婦人笑道:“其實啊,關於這株花還有一個動人的故事,你想不想聽?”
“想!”
“好,那咱們一邊回家,阿娘再一邊講給你聽。”
母女倆的身影漸行漸遠,隱約還能聽到婦人溫柔的嗓音。
“傳聞啊,在很多年前,我們大宸有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還有一個肅清天下不正之風的天網監察,將軍名叫蔣明橖,監察叫曲蘭頌,他們啊是一對很相愛的戀人……”】
後來的聲音漸漸遠去,已讓人聽不清了。
隻是光幕外的眾人許多已哭成淚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