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不滿(1 / 2)

締婚 法采 5537 字 8個月前

翌日。

秋照苑裡熱鬨非凡。

離家三年的宗子回了家,便是消息還沒廣泛的傳出去,家中也不由得熱鬨喜慶起來。

趙氏最高興,乾脆讓管事照著逢年過節的份例,給一眾仆從都發了錢。

眾人無不歡天喜地。

早飯就擺在了秋照苑。

譚廷先關心了一下妹妹,他離家的時候,譚蓉也才十一歲,三年過去,已經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

接著譚廷又叫了二弟譚建到跟前來,二話不說地就考較了學問,直把譚建問得滿頭大汗,譚廷眉頭皺了起來。

再問幾個答不上來的問題,譚建覺得今天的飯他就不用吃了... ...

他緊張的不行,偏房中趙氏正同譚蓉說話,奴仆門忙著擺飯,沒有人能幫他把這一茬錯過去。

直到一眼看到了旁邊的大嫂。

大嫂也看到了他。

可是在大哥的眼皮子地下,譚建也不敢求助。

隻是大嫂卻仿佛能讀懂人心一般,極快地讓仆從把最後的飯菜都端了上來,然後溫聲道了一句。

“母親,大爺,用早飯了。”

譚廷的考問暫停,不滿的目光從譚建身上暫時收了回來。

譚建大鬆了口氣,連番給項宜投去感恩神色。

要不是大嫂,他今天得死在這... ...

一家人聚齊不易,吃得倒也熱鬨。

項宜與這熱鬨並不怎麼相融,不知是不是昨日在風裡坐久了,著了寒氣,今日頭腦有些脹熱。

不過趙氏昨日的頭痛未消,項宜伺候著她用了半程飯,最後才坐下吃了半碗粥。

飯後,譚廷暫時留下有話要同趙氏說。

多半是世家之間的事。

他沒讓項宜留下,項宜自也無意去聽,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去料理他帶回來的諸多物什。

三年前,譚廷中了進士之後,選館入翰林做了庶吉士。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庶吉士正是翰林的一種。

譚廷十九歲中進士,是本朝最年輕的進士,之後順利入選庶吉士,可謂前途無量。

如今譚廷結束了在翰林院的觀政,接下來便是正式做官。

有林氏這門顯赫的姻親在,之後譚廷正式授官,必是京中緊要差事。

因而此番返鄉帶回來的東西不多,可見之後仍會繼續返回京城。

這樣算來,他攏共在家的時間也不過兩三月而已。

項宜有條不紊地指揮人收拾箱籠,將譚廷隨身用物件放入房中,剩餘的便是帶回來給眾人的,如給趙氏的燕窩、給譚蓉的各種玩意、給譚建的書和墨,以及各種木料香料等等。

喬荇卻發現一個沒有歸屬的紅木箱子。

她打開一瞧,忍不住“呀”了一聲。

“夫人快看,好鮮亮啊!”

項宜這才走過去,看到箱子裡竟然是上好的毛料。

尤其最上麵放置的,是一塊暗紅色的狐狸皮,水亮光滑,映著雪天過後剛露出的太陽,極其好看。

而在紅狐狸皮下,還有純白無雜色的白狐皮,白色狐皮下好似還有其他皮毛。

喬荇看呆了,小心地撫摸著那塊紅狐皮,“夫人,這皮毛又厚實又順滑,手指尖陷進去都覺得生暖。這也是大爺帶回來的東西嗎?”

項宜不是很清楚,叫了譚廷的小廝正吉過來。

“也是大爺的東西?可說是什麼用途?”

正吉跟她行禮,“回夫人的話,這是京裡雁之皮貨行的新貨,搶手得不得了,爺特特讓買來帶回家裡來給各位主子的。”

雁之皮貨行。

項宜之前隨著父在京做官的時候聽說過,是家屹立百年的老字號。

喬荇又摸了摸下麵的白狐皮,忍不住問正吉,“這真是給各位主子的?”

正吉微頓,飛快地看了項宜一眼,才點頭道是。

喬荇沒留意他的神色,數著箱中的皮子,“這塊暗紅色的定是給老夫人的,白色的是給大姑娘的吧?”再往下是一張油亮的棕色貂皮,“肯定是給二爺的... ...”

再往下的第四張,一定是夫人的了吧。

喬荇高興地想著,夫人若是有這般好皮子做件厚實衣裳,似昨日那般出門整日,也不會著了寒氣了。

可她再往下翻去,手指碰到了底層冰涼的木板。

沒有第四張了。

喬荇一愣,小廝正吉心下一緊,跪在了項宜麵前。

“夫人息怒,大爺差小人去買皮子,不想那雁之皮貨行有個古怪的規矩,不管排隊多長時間,一次最多買三張皮,所以小人就隻買了三張回來... ...”

他這般解釋了,項宜還沒說什麼,喬荇瞪住了他。

“一次隻能買三張,那就再去一次啊!”

正吉第二日原是又要去的,但家信到了京城,還要旁的物什要采買,譚廷就說不必再去了... ...

正吉正要解釋,夫人就擺手止了喬荇,示意她不必再問了。

可喬荇不甘心,看看那三張各有歸屬的好皮毛,忍不住道。

“夫人怎麼就不該有一張皮子了?”

大爺惦記著家裡的每一個人,卻獨獨沒有替他照看母親、弟妹、族人的夫人。

憑什麼?

喬荇是火炭一樣的脾性,但項宜不欲在此事上糾纏,同她搖了搖頭。

然而卻在此時,譚廷到了門前。

譚廷未進院門就聽到了喬荇的話,但他大步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慌張跪在地上的正吉,也看到了他立在廊下高高在上的他的正妻。

眸色沉了下來,譚廷示意正吉不必再跪,站起身來。

他想起昨日潮雲河上,因他那位嶽父偷工減料開裂的大堤,深壓目光在項宜臉上不耐微落。

“京城事多,回程時緊,難能萬事周全。不過是幾張皮子,譚家庫房裡多的是,你想要便自己去挑,不必在此鬨騰,惹人笑話。”

他不指望她如何溫文爾雅、知書達禮,莫要無事生非、鬨得家中雞犬不寧,也就是了。

話音落地,他負手錯開項宜,大步進了室內。

庭院角落裡的枯草嘩啦啦被風吹響,襯得院中出奇的寂靜。

正吉低著頭不敢出聲。

喬荇驚詫,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她忍不住要替夫人辯解。

夫人怎麼可能是大爺口中那般人品?

這時,院中的風掠到了簷上,簷上厚厚的積雪窸窸窣窣地下滑,又成塊砸下來。

喬荇見夫人毫無慍色,反而唇邊掀起極淡的笑意。

“大爺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