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愛麗絲·上》 你做了個怎樣……(1 / 2)

有的時候會記得,有的時候會忘記,有的時候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夢什麼的隻是大腦裡的幻象。你在裡麵不會擁有清楚的視野和自由的五感,那個世界就像是被損壞掉大半的記憶一樣飄忽。

模糊的。清晰的。

你好,歡迎來到沒有邏輯的空間。

我坐在課桌後麵咬著自己的指甲,老師講課的聲音完全進不了大腦。圓珠筆擱在一邊,課本上是塗了一半的難看塗鴉。

無聊啊。

天氣悶得要死,就算是快落山的太陽也能把皮膚曬得發痛……睡意也抑製不住地湧了上來,我低下頭去小心打了個哈欠強撐著眼皮開始玩手裡的手機。說實話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用了三年的舊手機。我內心裡是很希望它壞掉,那樣我就可以纏著父親去買電視上播著最新的那款——於是我按鍵相當用力,但是這麼久以來似乎沒什麼效果。

不行,還是想睡。

結果當然是沒睡成。因為沒答上來老師剛剛講的問題,我得站到下課。我懷疑老師是故意的——這樣一來沒法玩手機了,困意倒也沒有了。我歎了口氣。

入夏以後每一天都過著這種無聊的生活,彆的年級都放了假,隻有我們這些高三生還要在高溫裡死撐。我像往常一樣拖著書包往家裡挪著步子,晚餐的菜式就那幾樣——母親說最營養的——想想就提不起興趣。

困得更厲害了,進了門我便把書包往房間的地上一擱然後倒在床上。

“先吃飯再睡!”母親走進了房間,圍裙上還帶著很嗆的油煙味。我強撐起眼皮看著母親,模糊地哼唧了一聲什麼。“累死了。”我含混地嘟囔道,“就睡一會兒,我受不了啦。”

母親皺了皺眉但是沒有再說什麼,“睡吧,”她最後說,“一會兒我把菜給你熱熱。”

我終於如願閉上了眼睛,覺得睡眠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很快我便像往常一樣開始做夢,隻是今天的狀況好像稍稍有點特彆——

夢這種東西,一般情況應該存在於回憶裡,對吧?想起來還好想不起來就算了。不知道從哪本雜誌上看到過,說其實一個人的實際做夢時間遠遠比在夢中感覺的要短——而且,難得感到自己“正在做夢”時意識往往也沒怎麼清醒。說起來我也並不是弗洛伊德或者誰的狂熱書迷,於是理解止於此,隻是經過自己經驗總結的認知而已……

但是就算不是什麼這方麵的專家,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正常。我看著麵前的一切——然後發現自己在無比清晰地思考著。

用自己的眼,看。用自己的腳,走。

麵前是大腦裡的幻境,卻比什麼都清晰。夢裡的世界比我想象得要扭曲淩亂得多——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真正仔細觀察——所有物理規則的約束完全失了效,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再半空中浮著,或者……說它們飛來飛去更合適。童年時丟失的舊玩具,昨天剛剛摔破的花瓶,死去的寵物和過世的外婆的臉。人影從街道旁的樓頂快速墜下來,摔在地上隻留下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麵孔。臉嵌在石頭裡,□□撞地沒有聲音——詭異而乾淨的夢。

不能說這一切像夢境,它本來就是個夢不是嗎?我赤著腳站在這個世界的石頭地板上,腳底傳來的陣陣寒意很真實。空曠而奇異的世界,背景是永夜。五顏六色的紙燈籠漂浮在切開街道的黑河上,照亮街上說不清是什麼東西的過客。

除了那些“死去的”,隻能看到黑色的空洞——就像剪紙上的空洞那樣單薄的人影,物影。沒錯,就是這樣,這個世界是紙張,活物是上麵的空洞。

我站在切開街道逆流而上的那條河邊,慢慢伏下身子伸出手——手明明插在虛無一樣的黑暗裡,指尖卻毫無疑問感到了液體的寒意和涼滑。偶爾有燈籠飄過,光在黑暗上打出碎片一樣漂浮的影子。連燈籠的觸感都很真實——

我突然覺得恐懼,深入骨髓的恐懼。不合理的真實也許是最令人害怕的東西,我無意識抓緊了胸口——有什麼光滑的東西觸到了我的手。不算太涼的觸感——手機?

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把胸口掛著的手機拿下來便睡了。

是的,我在睡眠。我安慰著自己——這就算再真實也隻是個夢而已。我在河邊坐好,儘量無視著周圍路過的人影——腳蕩進河裡的“黑暗”,我翻開自己的手機開始玩——還是很真實,這個夢真是有夠奇怪。簡直和真實世界沒什麼兩樣,我邊翻著手機裡看過的短信,邊對著手機上滿格的信息強度歎了口氣。

突然響起清脆的短信音。

我一驚,翻開手機的蓋子看著——真的是短信,是剛剛回家的好友A。

<今天數學第9題幫忙看一下?我和答案解的不一樣,老師說過答案可能有問題。>

我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反正是在夢裡,於是我老老實實地回複著——多有趣的遊戲,明天我一定要和A講一講——

<我現在在睡覺,醒了就去看。>我帶著微笑啪嗒啪嗒打下信息一按發送鍵發送了出去,接著舒了口氣。

“叮。”短信提示音再次響起。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快去看啦!= =#>

<這是事實哦~XD>

“叮。”

<喂……我認真的,我真的很急。快點啦,彆開玩笑了正經點。>

<我在做夢呢,真是的。>

“叮鈴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