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還真是——
“喂?”
“你這叫在睡覺?!”小A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怒意,帶著那種我所熟悉的焦躁感。
“我在做夢呢。”我大聲說著,同時眼睛餘光看到街上的黑影有些停下前進,把疑似腦袋的東西往這個方向轉過來。有些甚至在往這個方向靠,我下意識畏縮了一下。“真的。”
“彆——鬨——啦——”A在那邊吼叫,“我媽催我吃飯了,回聊……第237頁第九題,記得去看啊。”
啪嗒,手機掛斷。
我撇了撇嘴,這夢還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就在這時突然感到有什麼抓住了肩膀,我頓時背後一涼——
<你好。>一個少女形黑影向我開口——說是開口可能有些古怪,我看到的是平麵介質上才有的對話框漂浮在黑影的腦袋邊。
我這才發現一直以來的違和感——這個世界的東西都在沉默,本身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好。”我盯著那兩個消散的字,有些發顫地咽了口唾沫。
突然什麼更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彆睡啦!起來!”母親的聲音好像在水下一樣沉悶而扭曲,“快點——作業你還寫不寫了?”
很奇怪的感覺,並不是什麼四肢發麻……就那樣自然的由站著變成了躺著,周圍的空氣驟然溫暖。身體沒有任何不適,我聽話地坐起身摸了摸胸口的手機,覺得自己還是為那個可怕的夢而心有餘悸。母親帶著油煙味快速走開,有了聲音的世界終於有了真實感。隻是我此刻一點都沒有休息過的感覺,簡直是和一直清醒沒什麼兩樣。搖搖頭翻開手機蓋,我打算把這個荒謬的夢講給小A聽。
幾個快捷鍵按下去熟練地在已撥電話中調出小A的號,但是在看清通話時間時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在剛剛。
手頓時抖了下,我屏住呼吸開始調出已讀短信——
<今天數學第9題幫忙看一下?我和答案解的不一樣,老師說過答案可能有問題。>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快去看啦!= =#>
<喂……我認真的,我真的很急。快點啦,彆開玩笑了正經點。>
……這是什麼……
一瞬間有種夢還沒醒的感覺,我又開始咬指甲——就那樣咬破了指尖,血液順著手指流了下來,疼痛感依舊真實。
“哎呀,你這孩子!”看到帶著一點呆滯走到飯廳的我,母親一眼注意到了我流著血的手,“怎麼弄的?”
“沒事,”我虛弱地搖搖頭,拉過熱好的菜開始慢慢咀嚼。各種味道刺激著味蕾,感覺終於好了一點——這不是夢,是現實。
是現實。
所以我快速地往嘴裡扒拉著飯,米粒劃過喉嚨的感覺很彆扭。不過鑒於心裡有事我還是加快了扒飯的速度,母親估計是猜我會去趕作業所以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在我快噎著的時候提醒一聲吃慢些。幾乎可以說是儘我所能快速結束了晚餐,我衝到了自己的房間啪地關上門,然後劈裡啪啦撥號——
“喂?”
“喂——啊,你解出來了?”小A在那邊說道,帶著微微的咀嚼聲,看來在吃飯。
“沒沒,我剛吃完飯。”我控製不了聲音裡的緊張,“你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就剛剛?”
“是啊是啊,”小A在那邊哼哧了一聲,“你說你在睡覺——怎麼,不玩啦?”
“對不起,”我說,“我現在就去看那道題——”說完便按下了掛斷鍵,心裡恐懼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剛剛在夢中。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去看醫生,指尖的疼痛殘留著但是我不敢肯定這是不是真實——
失去了界定的標準。
失去了界定的標準。
失去了界定的標準。
大腦裡有一個聲音在尖叫著,我在室內焦躁地走來走去隨手翻著自己所熟知的每一樣東西。各個角落都被我翻了一遍,各種零碎的小玩意兒摔在地板上哢啪作響。我最終在房間角落倚著牆坐了下來——垂下來的長發遮住了麵孔,我費力地呼吸著。
恐懼侵染了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