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犧牲所換來的,是逐漸好轉的境況。
也因此,一些重傷的成員終於能從前線退至後方治療。
於是,我見到了鵬裡兄。
——在那已經成為傷員居住地的,歸離原中央最大的酒樓裡。
當時我踏著匆忙地步子走入擁擠的人群,與許多傷者擦肩而過後,終於找到了坐在角落裡的鵬裡兄。
瞧見熟悉的麵容,我不由麵露喜色。正想上前寒暄幾句,卻在半途止住了腳步。
我的視線從他的麵上緩慢向下移,最終停留在他空蕩蕩的右袖之上。
“阿玲姑娘,彆來無恙啊!”
他仿佛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如往日那般抬手同我打招呼。
但這次抬起的,是左手。
他從不握劍的左手。
忽然間,我想起了三年前,坐在此地高柱之上的少年。他揚手將那壺醒酒湯倒下的時候,那般瀟灑自如的模樣……
我的喉嚨忽得乾澀起來,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困難。
“阿玲姑娘,你可彆露出這個表情。”
我難以言語,甚至還要他這位傷員來安慰我。
“不就是失了右臂嘛,我又不是耍不了劍了。想我堂堂鵬裡大俠,用左手耍劍豈不是更帥!”
我被他的俏皮話逗笑,隻得歎氣道:“行了,養好傷再想著練劍吧!”
*
那之後,戰況一路好轉,但歸終仍然不肯鬆懈。
她告訴我,魔神邪祟可用同級之力鎮壓,因而南方戰勢有岩神坐鎮不必擔憂。但這也是她奇怪之處。
對方既然知曉歸離原有岩神庇護,自然也應明白魔神邪祟起不到什麼作用。既然如此,又為何如此明目張膽的運用邪力引來眾怒?
“若是我,必會在魔神離開後再運用這股力量,對這片土地下手。”
“但前線有岩神,後方有你,兩位魔神同在,敵方應該無計可施吧?”
“是啊……”
歸終垂眸凝視仙府桌上寫滿數據的紙張,陷入沉思。
*
最後印證歸終想法的,是胡安帶來的消息。
當時正值戰勢開啟的第二年秋,我站在仙府門口看到胡安朝這方向跑來,整個人其實是茫然的。
他一直在醫館裡治療傷者,而我則是在仙府協助歸終處理各項事物,兩者職務很少有交際,故而見麵次數很少。
我本想向他詢問一些鵬裡的傷勢,卻被他慌忙的神色嚇得愣住了。
“我要見歸終大人!”
他是那樣急切,甚至連稱呼都顧不上了。
我意識到事情大概很急切,便直接將他帶進仙府。
胡安初來仙府內部,卻不為任何景象停留目光,他疾步跨過居於腳底的祥雲,直奔浩瀚之境中端坐的神明。
然後在歸終驚異的目光下,朝她抱拳喊道:“歸終大人,北方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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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胡安兄描述,他在治療之際聽聞北方出現邪物,立刻動身前去查看,抵達時才發現是魔神邪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