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來勢洶洶，如最初的天衡山一帶。

歸終聽完後，眼底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他們想用調虎離山之計。”

先是南方引走岩神，再用北方牽製塵神。

話落此處，歸終隻得淡笑著搖頭道：“一眼便能看穿的計謀，卻讓我不得不去做。”

“你還是要去北方？”我皺眉道。

“是啊，是啊……”歸終重複著話語，最後用溫柔的目光安撫我的不安。

“畢竟，我不能放著北方的人民不顧啊。”

“不過不用擔心，即使我不在此地了，也不會讓魔神邪祟侵擾此地之人。”

話罷，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紋理精巧的正方體，那是我曾經看到過的，她花了整個春天才做出的機關。

隨後，她緩緩走出仙府，在我和胡安疑惑的目光下，朝天空一拋。

無數金色的絲線從機關的細縫中飄出，它們在天上迅速圍成漫天巨網，將整個歸離原庇護在其中。

“這個機關是用我的力量作為驅動的，有它在，邪祟之力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那，若是它散了……”

“那就表明我回不來了。到時候若是再有邪祟之力，就要仰仗你們的引靈功法了。”

歸終話落此處，轉身朝我和胡安慎重得地鞠了一躬。

胡安慌忙扶起歸終，他對於神明如此嚴肅的囑托，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而我愣愣地看著如此模樣的歸終，內心卻沒來由地慌張。

它就如同果子裡的蛀蟲，將我好不容易嗬護好的心靈之地啃得七零八落。我想告訴歸終，告訴她，我想和她同去……但在與她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我又說不出任何話。

她用固執的神色盯著我。

一年前，她也是這樣看著我。

就在我們約定護好歸離原的時候。

*

歸終也要離開歸離原前去戰場了。

離彆前，我不知為何突然倔強起來，扯著她的袖子就說：“歸終，還有幾個月就是海燈節了。”

歸終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開口，恍神了片刻，才笑道：“嗯，不過我大概來不及回來了。”

我揪她袖子的手瞬得縮緊。

“好啦好啦，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這樣吧，如果我事情辦完了一定第一時間回來好嗎？”

“那你和我立契約。”

“好好好。”

我就這麼被她哄得鬆開了手。

然後同人們一起目送她離開，一如當年注視眾仙家遠征。

那日後，我一邊用歸終教我的知識代理歸離原的各種事物，一邊向胡安借來引靈功法修煉。

原本還算熱鬨的仙府就這樣清冷起來，隻有我每日不停的翻書聲。當然，我偶爾也會蹲在仙府門口，看漫天金絲在空氣中晃蕩。

那是我唯一輕鬆的時候，因為每當我仰頭瞧見它們，就能知道在北方的神明同我一樣，在遵循無聲的契約。

我們會護好歸離原的。

我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