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綠色液體散發著一股腥臭味,還能看到上麵飄著一團一團嫩綠色的塊狀物,似乎是那些蟲子的殘渣。
我目瞪口呆地盯著那碗蟲汁,然後抬起頭,看著女鬼的臉,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依舊執著得恐怖。
……如果這不是毒殺的話,或許她想把我喂肥了再吃掉?
不不,我寧願現在被她直接生吞了也不想喝這碗東西!
我奮力扭過頭,抗拒地伸手拍開那碗推到自己麵前的蟲汁。
但是女鬼的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捏住我的下顎骨,迫使我不得不張開嘴,然後伸出另一隻手端起那碗蟲汁,直接往我嘴裡灌了下去。
“唔——唔嘔!”
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溢滿在我的口腔,濃稠的綠色汁液順著嘴角往外流了出去,更多一部分流進了我的喉嚨,已經不能用“想要嘔吐”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這是我有生以來喝過最惡心的東西,片刻功夫後那碗毛蟲榨出的汁液全部進了我的肚子,我感到一陣頭暈眼花,眼前仿佛看到了渾身散發神光的耶穌正笑眯眯地在向自己招手。
接下來的幾天我永遠都不願意再回想了。這不僅僅是重口味,已經算獵奇向了。
女鬼似乎暫時並沒有要殺掉我的打算,或者說,它現在熱衷於角色扮演,把自己當成了我的媽媽。一日三餐的準時給我喂食,當然,還是毛蟲汁。
我很詫異自己居然沒有被毛蟲汁毒死,當然硬要說的話,那東西還是高蛋白很有營養,在沒有食物快要餓死的情況下,人們照樣也會吃蟲子。
雖然我對此非常接受不能,每次被灌完以後都會乾嘔個不停,我寧願被怪物吃掉也不想再喝這東西。
在那之後我連續喝了七天的“營養湯”,最初的幾天出現了腹瀉、嘔吐、發熱等症狀,身體虛弱得快要散架了。我曾絕望的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變得和那具腐爛了的嬰兒屍體一樣,但是幾天後又奇跡般的退了燒,模糊不清的意識漸漸恢複了。
這比就這樣病死還要糟糕,因為身體的康複意味著我仍然要被這隻女鬼折騰下去,我已經受夠了,自暴自棄地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死亡,是的,比起這麼半死不活下去還是請痛快一點讓我去死吧——
然而就在我徹底放棄了生存的希望,整個人的精神麵臨崩潰邊緣的時候,我終於被救了出來。
如果這是少女漫畫的話,多半是會出現一個英俊強大的男人秒殺了女鬼把受害者救了出來,並對被自己救出的那個可憐女孩子一見鐘情,然後出現各種狗血橋段並從此零零總總一發不可收拾。
我感歎著衰到一出生就被女鬼綁架的我竟然也走上好運了,即使過了好幾年,我依舊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的情況:他在彈指之間念下了一道咒語,那個窮凶極惡的變態女鬼立即灰飛煙滅,無與倫比的強大。
即使把我從女鬼手裡救出的那個強大男人是個年過了半百的謝頂老兒,這也不妨礙我想用各種美好的句子來讚頌他。雖然和少女漫畫劇本設定的有些偏差……但這壓根就算不上什麼正常人會遇到的故事,完完全全的獵奇向。
“已經沒事了,小家夥。”
我眨了眨眼睛平靜地盯著他,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也許是由於連續喝了七天的營養湯的緣故,舌頭變得又麻又腫,要發聲似乎相當困難。
“嗬嗬,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怕,竟然都沒有哭。”老頭擼了擼自己的胡子,讚許地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在伸手將我抱起來的時候,他突然愣了愣。
“……非常了不起的靈力,難怪會被行蹤早已絕跡的姑獲鳥盯上……我來找你之前,還一直在考慮為什麼那些東西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在人口密集的東京作案,原來是這樣……”
老頭盯著我喃喃念叨道,他也不顧我是否能聽得懂,開口對我自我介紹說他叫麻倉葉明,由我父母委托來找我的陰陽師。
……我一直都以為陰陽師隻是一群裝神弄鬼唬人騙錢的神棍,原來他們也是乾實事的?
老頭頗有大師風範,如果不是方才見到他念了道奇怪的咒便簡簡單單地送女鬼升了天,我想我還不一定會相信陰陽師的存在,要知道,所有恐怖片裡的鬨鬼事件幾乎都是無解的,從來都沒人能成功找陰陽師解決過問題。
不過不管怎樣,能得救真是太好了,那是我從來都沒想過會實現的奇跡。
我長長籲了口氣,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雖然他說的那些話我並不怎麼聽得懂,對於妖魔鬼怪的認識僅限於恐怖片內,況且我也並不怎麼熱衷於研究恐怖片。
我太累了,很快就在老頭的懷裡昏睡了過去。至少現在,眼前能看到的所有問題似乎都已經解決了。
但是噩夢並沒有就此結束,或者說,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