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頭發蓬亂的女人咧開結痂的嘴角,發出了一陣“咯咯咯”近似癲狂的笑聲。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恐懼幾乎達到了臨界點,朝著緊閉的房門大叫了起來。
“媽媽——媽媽救命!!”我不想剛重生就立刻再被送去輪回啊!誰知道下回還能不能這麼走運的保留住上一輩子的記憶!
見鬼,這才是真真正正意義上的“見鬼”了!
隔壁房間立刻傳來了重物從床上滾下來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蹬蹬朝我的房間裡過來。我立刻嚎啕大哭了起來,企圖用哭聲引起他們的警覺。
“乖孩子……不要哭,我是你的媽媽……”女鬼用著一直近似寵溺的眼神看著我,但那越發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她的黑眼圈似乎變得更嚴重了,眼球幾乎從她的眼眶中彈落了出來。
“怎麼了小翠——?!”門外響起了媽媽慌張的聲音,還有爸爸嘀咕著“她什麼時候會說話了”,我慌忙停止了哭泣,但是他們卻沒能夠進房間來,我聽到門把手的地方喀拉響了幾聲,房門似乎被鎖上了。
門外沉默了一下,立刻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扣門聲,媽媽大喊了起來:“我沒有鎖房門!有什麼人在裡麵!小翠!你還好嗎!”
“很……很不好。”我大氣不敢喘地喃喃道,絕望地察覺到自己從女鬼手下脫身的希望似乎無限接近於零。她緩緩地對我張開了枯柴般的手臂,將我從嬰兒床裡抱了起來。我彆過頭閉起眼睛,不敢看她的臉。
門外的叩門聲變得愈加激烈,夾雜著媽媽哭喊著的聲音。
“讓開,加奈!”爸爸大吼了一聲,下一秒我聽到了“哐啷”一聲門板被撞破的聲音,我徒勞地掙紮了幾下,扭頭看向父母們的方向。
他們一下子都愣住了,兩人傻傻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瞬間都變得慘白慘白。
幾秒鐘的沉默後,隻聽到媽媽伸手抓向自己的臉淒厲地尖叫了起來。
“呀——!!!”
女鬼終於注意到他們,這才把可怕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抬頭瞅了他們一眼,然後嘴角一抽,露出了絲獰笑。
“把我的女兒還給我!”爸爸大叫這抄起凳子朝它身上砸了過去,女鬼迅速退後,身上頓時以驚人的速度爬滿了黃褐色的羽毛,爸爸的凳子打了個空,媽媽的眼中充滿了恐懼,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個女鬼。
“那,那是什麼怪物?!”
女鬼跳到了院子裡,它呼扇了幾下背後長出來的翅膀,腳一蹬抱著我飛了起來,它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隻大鳥,臉上都長出了鳥的嘴巴,令我驚愕不已。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裡爸爸媽媽已經變成了很小的黑點,撕心裂肺地在下麵呼喊著我的名字。
無論做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我曾以為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就會這麼的畫上句號,雖然短暫無趣,但還是很不甘心。我做好了可能會被女鬼生吞活剝的心理準備,她帶著我飛了很久,最後在一個沼澤旁停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一棵巨木上。
我不清楚它想做什麼,但是我注意到了自己的旁邊枝藤上掛著一個小嬰兒的屍體,嬰兒似乎死了很久,整個身體都高度腐爛了,眼眶處深深地凹陷了進去,和嘴形成了三個黑黝黝的窟窿,無數密密麻麻的蛆蟲在洞裡鑽進爬出,渾身散發著無法形容的惡臭。
我被惡心得幾乎要吐了出來,拚命地往後爬去使自己儘量遠離那嬰兒的屍體,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就這麼暈過去,在電視裡看到過再怎麼血腥重口味的場景都遠遠比不上這種野生現場版的刺激。
下一個也許就輪到我了,我這麼悲哀地想著,開始靜靜地等待自己的命運。我連直立行走的能力都沒有,更彆提逃跑了。它把我丟下以後轉身慢悠悠地從樹洞裡掏出一隻破舊的陶土碗,擱在地上。然後她將那枯萎的手伸進樹洞裡掏啊掏,好久之後,它終於摸出了一團綠色的不停扭動的絮狀物。
看起來似乎是毛蟲,它也許想先拿這個來開胃?
我往後縮了縮,伸手拍掉一條爬到自己身上來的蛆蟲,和死亡的恐懼比起來,惡心的蟲子實在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女鬼把那團綠色的蟲子放進了陶土碗裡,有幾條扭動著從碗沿處爬了出去,她從地上撿起一塊圓形的石塊,然後隨手抓起幾條爬走的蟲子扔進碗裡,開始一點一點地用石塊把蟲子壓碎。
我心情複雜地看著忙得不亦樂乎的女鬼,發覺人死到臨頭反而出奇的鎮靜,我調侃著心想也許它想給自己的晚餐做一碗味增湯,但很快之後,我卻再也無法保持鎮靜了。
它把那碗蟲子壓爛了之後,突然捧起盛滿綠色濃稠液體的破碗慢悠悠地遞到我麵前,咧開嘴非常難看地笑了起來。
“喝吧,寶貝,你一定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