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慘了。
我開始思考自己這時是否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轉身離去,如果讓父親知道他的室友是被我打傷送進來的,那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可能都不得不天天聽他的數落抱怨,以及若是在這裡被雲雀認出來的話,我可能得承擔他的治療費。
但已經晚了——在我糾結的那幾秒鐘裡,雲雀恭彌已經把視線轉向了我,在看到我的臉的時候,他突然微微睜大了細長的鳳眼,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的表情。
“是你……咬殺!”
雲雀恭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瞬間抽出了兩根鐵拐,從床上突然跳起反手握著拐子朝我抽了過來,但由於昨天被重創了的緣故,雲雀的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渾身上下都是破綻。這種攻擊就算不和信長公依憑我也可以輕鬆接下,雲雀顯然沒有吃到一點教訓,而且完全不懂得衡量實力,明明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搖搖晃晃地向我發起了攻擊,也許這應該稱讚他是過於執著?
一旁的忍足驚呼了一聲“小心”,迅速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一旁避開了雲雀的那一拐。
黑發少年重重喘了口氣,轉頭充滿殺意地瞪著我,冷冷地說:“絕對要宰了你。”
我麵無表情地攤了攤手:“來啊。”
“……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忍足忙擋道我麵前,小心翼翼地示意著我呆在他身後,然後驚訝狀望著雲雀說:“真叫人不敢置信……你居然想用那種鐵拐打女孩子?你還是男人嗎?!”
“女孩子?對我來說都一樣。”雲雀冷淡地向忍足亮起了手中的拐子:“礙眼的草食動物,想要妨礙我的話就一起宰了你。”
“草食動物?”忍足僵了僵,感到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遍雲雀恭彌的話的時候,那個黑發少年突然毫無預兆地握著手中的鐵拐朝忍足抽了過來。
“啊——等一下。”忍足慌忙伸出手臂想要護住我的腦袋,我立刻將他推到一邊,毫不遲疑地抄起地上的板凳擋下了雲雀的拐子。
“阿翠你不要亂來!我去叫保安!”一旁的忍足驚慌地喊了起來,他顯得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完全無法插.入這場混亂中。父親偷偷地把被子拉了下來,一臉驚恐狀看著我們顫抖地問:“阿……阿翠……你們認識嗎?”
“是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我麵無表情地答道:“請不要問他為什麼要攻擊我。”
“我,我知道——!”父親惶恐地嚎叫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就突然揍了我一頓——”
“…………”忍足張大了嘴巴,一瞬間有些啞口無言。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皺著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隻是單純的不良少年而已吧,為什麼這樣的家夥是風紀委員長……”
“沒錯侑士,所以你現在能不能幫我給爸爸換一間病房?”我不得不一邊用凳子擋著雲雀恭彌不斷的攻擊,一邊衝忍足求助道。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纖弱清秀,可下手卻比誰都狠,纖瘦的手臂中隱藏著意想不到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他受傷行動遲緩的緣故,我可能就不得不再把信長公叫出來幫忙了。
“彆說傻話了,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留下來呢。”忍足糾結地看著我們,操著口關西腔皺眉說:“連妹妹都保護不了的話算什麼男人……彆擔心,阿翠,我來按住這家夥,你去叫醫院保安。”
“你真的可以?”我一臉不信任地看著忍足問道。
“……大概。”忍足點點頭,雖然聲音聽起來並不怎麼自信,然後他突然彆過頭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自言自語念叨著說:“……我這是在乾什麼。”
“……省省吧,還是侑士你去叫醫院負責人過來,這個家夥必須被隔離。”我毫不客氣地瞪著忍足說道。算了吧……那種“我也不確信自己能否做到隻是礙於男人的麵子才想要耍帥一下”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有讓妹妹牽製住不良少年自己跑去求援助這種事情。”忍足抽搐了一下嘴角說:“雖然我不擅長打架,而且這明明應該是男人的羅曼……可惡!好吧,阿翠你要撐住……”
他似乎產生了想要捶胸頓足的那種挫敗感,最終還是憋屈地衝出了病房。
“你給我的恥辱我會加倍還給你……咬殺!”雲雀殺氣十足地盯著我,突然猛地一拐抽過來,我頓時感到手裡有些發麻,用來抵擋他攻擊的凳子在“轟”一聲的巨響中瞬間裂成了碎片。
“哇啊——阿翠!你的同學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父親再也不顧身上的傷,哭叫著從床上滾了下來,扭著身體往牆角處爬去:“你老實跟我說,你有沒有對他做了什麼事情他才這麼恨你?!”
“沒有,我什麼都沒乾過!”我忍無可忍地側身避過雲雀恭彌往我臉上抽過來的那一拐,毫不猶豫地撲上前抓住他的兩腕,將雲雀死死摁倒在地。
“……”他似乎稍感意外地皺起了眉,狠命掙紮了幾下。雲雀的力氣很大,對我來說稍微有些難以控製。然後雲雀不甘地嗤了一聲,他絲毫沒有示弱,倔強地注視著我命令道:“放手。”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在做夢,給我老實點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