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前,李輕嬋小心翼翼地問平陽公主討要秋雲,剛開口,平陽公主的臉就冷了下來,撥了兩個侍女給她,說秋雲要過幾日才能回去。
李輕嬋問緣故,平陽公主沒答,直接讓人將她送回了聽月齋。
洗漱後,房門關上,李輕嬋一張小臉就耷拉了下來。她踢掉腳上鞋子,軟綿綿地伏在錦被上,枕著手臂不動了。
這麼靜靜地躺了會兒,忽然小聲嘟囔一句,“怎麼感覺怪怪的?”
是的,哪裡都怪,自打入了京,不管是見到的人還是遇到的事,都跟她預想的不一樣。
似乎什麼都不順心,又似乎什麼都在往原定的方向發展。
李輕嬋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哪裡不對,事情還沒想明白,眼皮子就打起了架,莫名其妙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醒來後的李輕嬋渾身酸軟,又躺了會兒才神智回籠,發現天光已大亮,忙掀開被子起床。
這可是在公主府,不能做個懶姑娘。回回睡到日上三竿,平陽公主知道了該又說她丟臉了。
她起得急,剛往箱櫃處走了幾步,忽覺一陣眩暈,眼前事物頃刻間褪了色,天地都旋轉起來。
好在不是第一回這樣了,她心知不對立馬扶住了桌角,昏沉間不甚碰到了桌上的茶水,發出一道聲響。
李輕嬋扶著桌角也站不穩,將要栽下去時被人托住了著胳膊,攙回了床上。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心裡懊惱又沉重,房門明明鎖得緊緊的,這兩個侍女是怎麼進來的?
平陽公主給的兩個侍女年紀都比李輕嬋大,一個叫挽月,臉上總帶著笑,溫溫柔柔的;一個叫折枝,隻管乾活不怎麼說話。
挽月取了衣衫道:“大夫說了,小姐這是氣血不足,所以容易乏力頭暈,晨起或者久坐後要多注意些,不能急著起身。”
李輕嬋偷偷瞄她一眼,“嗯”了一聲。
她這症狀分明是吃了致心疾的藥之後才出現的,哪是什麼氣血不足。原來這京城也是有庸醫的啊。
李輕嬋心裡這麼想著,見兩個侍女圍了過來要伺候她更衣,忙往床榻裡躲,“我自己來。”
兩個侍女互看一眼,退到了屏風外。
等李輕嬋更好衣衫洗漱罷,煎好的藥也送了過來,據說是大夫改過的新方子,但是除了苦了些,其餘區彆李輕嬋是一點兒也沒喝出來。
用早膳時,趁折枝去整理床榻了,李輕嬋悄悄扯了挽月的衣角,低聲問:“公主……姨母,是不是早早就起了啊?”
挽月在她忐忑的麵孔上看了一眼,笑道:“公主近日每天都早早進宮侍疾,傍晚時才會回府。世子就更不用說了,三五日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公主說了,讓小姐安心養病就好,旁的不必顧慮。”
李輕嬋的心驟然一鬆,對著挽月露了一個感激的笑。
她知道平陽公主的原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多半會十分嫌棄,是挽月潤了色特意說的這麼溫柔的。
正經的兩個主子不在府中,讓李輕嬋輕鬆許多,見挽月好說話,試探著跟她打聽起秋雲的消息。
問起彆的挽月還知無不言,提到秋雲她就隻笑不語了。
李輕嬋知曉她是不會說了,沒有再問,翻著箱籠找出了針線。
“小姐這是要繡荷包?”
李輕嬋點頭,悄聲問:“你覺得送長輩的荷包,繡荷花好不好啊?”
“當然好,和和美美,吉祥富貴。”挽月笑。
李輕嬋也笑起來,雙眸跟映在泉水中的彎月一樣水波漣漣。
確實如挽月所說,平陽公主又早出晚歸了兩日,後來乾脆直接住在宮中,鐘慕期則是徹底沒了人影。如此過了五六日,李輕嬋每日見的除了府中侍女,就是長胡子大夫。
她已偷偷停了致心疾的藥粉,隻偶爾還隱隱有發病的征兆,也不知要多久才會徹底消失。
因為是在裝病,她每次見了大夫都有些心虛,結果這大夫似乎是真的醫術不精,把了幾次脈,每次都眉頭緊皺說不出問題。李輕嬋便漸漸放鬆了下來。
她沒人玩,也無處可去,整日除了喝藥看病就是繡荷包,一連幾日,寸步未出聽月齋。
第七日,平陽公主回來了,剛回府就得了消息,說李輕嬋給她繡的荷包好了,估摸著今日就要送過來。
這幾日她雖在宮中,但李輕嬋每日做了什麼、吃了什麼藥,都有人一一送到她耳中。
“我倒要看看她能繡出個什麼,要是針腳雜亂,繡工太差,我可不會收。”平陽公主道。
欣姑姑最清楚她的想法,笑道:“阿嬋小姐一個閨中小姑娘,繡工哪裡比得上尚衣局和府中繡娘?但這其中心意,可不是旁的能比的。”
平陽公主高傲地哼了一聲,道:“算她有良心。”
等平陽公主更了衣出來,李輕嬋已在外間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