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李輕嬋雖仍覺得渾身無力,但已比昨日好了許多。
想起昨晚被鐘慕期抱著喂水的事情,她有些不大相信,覺得可能是自己做了夢。可脊背陣陣發熱,好似昨晚從彆人身上傳過來的溫度仍殘留著一般。
他這是什麼意思?
李輕嬋望著青紗帳糾結了會兒,忽聽外麵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她一想來人可能是鐘慕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急忙閉上了眼裝睡。
進屋的人腳步很輕,停在了她床邊,輕輕掀開簾帳,用濕潤的帕子給她潤了潤唇。
等聽到那人轉過身的動靜時,李輕嬋才悄悄睜了條眼縫,看清來人後,驚喜開口:“秋……”
她喉嚨乾澀,聲音很啞,隻吐出一個模糊音節便發不出聲了。
秋雲沒聽見,還是將茶盞放回桌上後才發現她醒了的,忙飛快走回榻邊,道:“小姐你終於醒了!挽月說你昨晚上醒了一回,我過來看的時候你已經又睡下了,我還當是她騙我呢。”
秋雲很高興,見她張著口說不出話,忙將她扶著靠床頭坐起,又重新將茶水端過來,細心喂給她。
飲下半盞溫茶,李輕嬋緩了過來,啞聲問:“你什麼……”
說話不是很利索,她咳了兩聲,才接著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公主可有為難你?”
“小姐你跟公主去赴宴那日我就回來了,你那樣回來可真是嚇壞了我!”秋雲說著用錦被將她裹嚴實了,絮叨著,“京城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前幾日還好好的,這兩天忽然冷得厲害,小姐你可不能再病了……哎呀!對了,得去喊大夫過來!小姐你先坐會兒……”
她還是急躁躁的,說著轉身就想往外跑,被李輕嬋喊住。
讓她坐近了,李輕嬋垂頭微聲道:“先說說你這幾日的遭遇。”
秋雲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向四周打量了下,見門窗關得緊緊的,低聲道:“公主讓人教我規矩,還問了我許多姑蘇的事,關於老爺和夫人的我都照實說了,小姐那事……”她抬眸與李輕嬋對視,輕輕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荀翰的事不是她說的,那用藥粉假裝心疾的事平陽公主與鐘慕期應該也還是不知曉的。
李輕嬋也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乏力地依在了床柱上。
秋雲將她長發往後捋著,湊近了道:“不過公主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連奶嬤嬤和秋月她們都認識呢。”
李輕嬋算了算時間,覺得平陽公主知曉府中老人多半是以前見過,就是奇怪,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記得。
記得這麼清楚,到底是愛還是恨啊?
“真難懂……”李輕嬋長長歎了口氣。
她們主仆倆剛提了奶嬤嬤和秋月,隔壁院子管事太監也正與鐘慕期說著這事。
馮嫻雖去世了,但把女兒身邊的人安排的好好的。
李輕嬋的奶嬤嬤年紀大,見識多,很會打理家務。年輕些的以秋月為首,是馮嫻未嫁時買來的可憐人,皆是知恩圖報、機靈會處事的。
大限將去前,馮嫻將人一個個叫至病榻前,含淚叮囑她們好好照顧李輕嬋。
然而馮嫻離世的第四年,奶嬤嬤就不慎摔斷了腿,再也站不起來,被接回了家去。
後一年裡,幾個丫鬟要麼因為犯錯、教壞李輕嬋被發賣,要麼到了年紀被荀氏許了人家,而立誓終生不嫁的秋月則被發現與人私通,直接被打個半死趕出了府。
到最後,李輕嬋身邊隻剩下個比她年紀還小的秋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