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官走出門,擦燃火柴,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煙圈了,回頭看吳湄,那個背影在燈光下,如此瓏雅致,審訊官收回目光,輕輕曆聲對兩邊站著的守門警衛說道:“看緊一點,我馬上回來。”
吳湄靜靜的坐在那裡仿佛平靜的水麵未蕩起一絲波瀾,時針滴答滴答滴答地響著,本是很輕的節奏聲,在這樣一個安靜的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的審訊室內,卻又如此百倍的放大,攪亂人的心思。吳湄有著一雙極清澈極明媚的眼睛,記得少年時,算命的曾說過,目中帶水,情海生波,吳湄一直當成玩笑無心無意揣摩著,沒想到一語成偈,吳湄輕輕的閉上眼,靜靜聆聽著時針的滴答聲。
審訊官輕輕走進審訊室,他站在吳湄麵前,細細看著,麵前那個閉目養神的女人,這個傳說中的奇女子,可以如此安心定神的坐在這裡,絲毫未見慌亂緊張,足見她內心十足的修養與定力。審訊官:“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交待問題吧。”吳湄慢慢張開雙眼,明亮的燈光照的吳湄有些眩目,她輕輕的眯了一下眼睛,溫婉的反問:“我沒有做過什麼事,沒有什麼好想,沒什麼好交待。”審訊官:“你得知道,這個審訊室一般不會隨便請人來,但是,若真請來了,憑你是誰,沒有黑白分明前,斷難脫身。。。”審訊員話未說完,警衛員跑進審訊室向審訊員敬禮。審訊員步出門口,警衛員在他耳邊輕語。審訊員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吳湄,走進審訊室,審訊員:你回去再想想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告訴我,還是那句話,憑你是誰,都請好自為之。”
吳湄打開門,張媽早在旁邊迎接。張媽:“小姐,你回來啦。”吳湄微笑點頭,卻無力的將手中的小包遞給張媽。張媽接過包,試探的問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做了你最愛吃的小米粥。”吳湄淡淡的:“張媽,我有些疲倦,想先休息一下,晚點再開飯,如果沈先生過來,請他在樓下稍候。”張媽:“好咯,小姐。”吳湄慢慢的走上樓,打開一扇白檀木框玻璃門,輕輕的關上門。吳湄靜靜的靠在門邊,卻再邁不開腳步,仿佛那一瞬間,就是那一瞬間,吳湄覺得,從來沒有過的那樣漫長的疲倦,朝她排山倒海的湧來,那麼多年來,她告訴自己,內心的強大,需要用微笑來演繹,就算再苦再累,她都要把腰豎的直直的,把背站的婷婷的,是的,她一直以來都能做到,可是今天,就在關門那一瞬間,吳湄終於體會到,很久很久以來,沒有喊出的那一個字,累,吳湄緩緩的從門上往下移,把身體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蹲在那裡,突然間,窗外一陣暴動,石頭、雞蛋、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上麵扔進來。窗外,暴民們繼續扔著東西。暴民甲:“她是漢奸。”暴民丙:“怎麼又把她放回來了。”暴民甲:“女人嘛,總有好處的,把官員哄的舒舒服服的,就沒事了。”暴民乙:“聽說她跟一個日本人相好。暴民甲:呸,不要臉,漢奸!”吳湄靜靜的閉上眼睛。
審訊官對本宣讀著:“本著寧枉勿縱的原則,對漢奸吳湄處以極刑,行刑。”吳湄被士兵押上刑場。吳湄落莫傷心的掙紮著:我不是!我不是漢奸!我不是漢奸!汗水淚水順著吳湄的額角流著,任憑哭喊,一排士兵舉搶對準吳湄瞄準,一排槍響。吳湄從夢中驚醒!汗水從額角滲出。吳湄這才發現自己暈倒在門邊。她踉蹌起身,屋內已經漆黑一片,吳湄打開燈,起身推開窗,看著遠方。遠處,夜上海,燈火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