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渭陽藏瓊瑰 1933……(1 / 2)

在水之湄 沈今朝 5100 字 8個月前

1933年春,是早春,二月的天氣,也許隻能用陰冷兩個字來形容,那種滲入皮膚的冷讓人們綣縮在衣領裡,不敢放手伸展筋骨。弄堂的牆角,隱隱約約的散布著淡淡的青苔,粘著幾片粉紅色的花瓣,有些像桃花,粉粉的,又有些像白梅,淡幽幽的散發著清香,很好聞。這些花總是在早春時節,早早開起來,這個時候,春天的綠色才剛起了個頭,一切仿佛才剛蘇醒,這片花早已滿滿地溢出了一大片,它們也不鬨猛,很安靜的各自綻放著,花團很小,卻很醒眼,一片是一片,一朵是一朵,星星點點地掛滿了枝頭。

走出一排幾字弄堂,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豁然出現在眼前,汽車喇叭聲夾雜著報童叫賣聲,吳儂軟語的上海話,交織在一起,於是,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那幾片淡粉的花瓣,上海的早晨就這樣急不可待的拉開序幕。大馬路拐彎一角,一家門麵丁點不起眼的店,店名取的甚有意思,叫生煎娘娘包子鋪,生意倒來的分外紅火,包子鋪前的老人何老麼揮汗如雨,賣著包子,卻不見隊伍的人消下去,包子鋪外的食客們莫不是翹首等待著,食客甲:“今朝生煎娘娘還不出來賣包子。”食客乙:“我專門趕了兩站路衝著生煎娘娘來的。” 排隊輪到了食客甲,食客甲朝包子鋪裡麵看了看:“我還是再排一下隊。” 食客甲轉身又排到後麵去了。何老麼:“哎,你不要了啊,那下一個下一個。”何老麼邊賣包子一邊往身後吆喝著:“老鬼做好沒,包子快賣光了。” 老萬一邊飛速的包著包子,一邊咿咿呀呀的吊著京腔,何老麼:“還唱,人都要走光了,包子還沒做好。”老萬幸災樂禍的取笑何老麼:“人走光,那是被你嚇的,把你這張老臉遮起來,人家就買了。”何老麼:“是你的包子包的不好吃,他才不買的,可惜今天不是我包包子。” 萬老:“明明是你這張臭臉嚇了人家。”何老麼固執地爭著:“是你手藝不精!”

包子鋪內門簾一掀,一個曼妙的身姿褒著一襲白色外賣服出來,外賣服有些不太合身,過於寬鬆的衣服被腰間的圍裙款款一係,原本乏味的服飾頓然抵不住的讓這玲瓏的身姿顯的格外好看。一雙纖手從口袋裡掏出兩隻口罩,擺在麵前看著,臉是被口罩遮住的,但眼角蕩漾的彎彎,讓藏在口罩內的笑容那樣生動的帶著點著調皮傾泄而出。

兩老看到吳湄出來,異口同聲的叫道:“丫頭,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到底是誰的手藝好!”吳湄又好笑又好笑:“你們二老怎麼又吵上了。我看啊,你們也彆吵了,不如下次挑個時間你們兩個作個比試吧,看看到底是誰的手藝好。”兩老異口同聲地讚成:“好,比什麼。”吳湄:“就比對麵粉量的拿捏,比擀麵皮的速度,比包包子的摺子誰均誰多,比誰包的餡鮮又嫩。”何老麼和萬老同時出聲:“好!”兩老互相對看一眼:“老家夥又跟我說一樣的話!”吳湄笑了:“兩位叔叔彆急,我這裡有東西給你們。”吳湄從口袋裡掏出兩隻口罩,兩老異口同聲:“這是什麼啊。”吳湄:“口罩,在講衛生啊,現在大酒店的廚師們不光戴這個,還穿白衫戴白帽,給。”

何老麼:“我可從來沒有戴這玩意兒。” 老萬:“你這張臉,還是戴著好,嚇了客人犯不著。”何老麼:“你這張嘴夠損,戴口罩對你有好處。”吳湄:“這個口罩可不是就今天戴,以後天天都得戴。”兩老有點掛不住麵子,看了看吳湄聽話的戴上,眾食客看到吳湄出現,又看到兩老爭氣又無奈的戴上口罩,紛紛禁不住笑話起來。吳湄偷著樂卻故意裝成嚴肅:“何叔萬叔,其實你們兩個包包子速度都快,可是,你們一個磨牙一個練嘴,等你們折騰完啊,客人都要走光了。諾,大夥都是評判,好不好吃,你們得讓他們說了算,今天我要給哥哥送早點去,這裡就麻煩兩老了。”

吳湄樂不可吱的提了一屜包子離開。兩老在後跺腳:“該死的丫頭!”食客甲:“你們兩個老的也真是不自覺,難怪這家的老板娘要責怪了。”何老麼:“什麼什麼老板娘啊。”萬老:“我們才是老板。”何老麼:“她是來打工的。”食客乙:“你倆一點都不像老板。”食客丙:“我以為是那個小姑娘做的包子,我排了那麼久的隊就是專門來吃她的手藝的。”何老麼:“她就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萬老:“你是在喝醉的時候教她的吧。明明是我教她的。”萬老何老繼續鬥嘴,食客們卻慢慢散去。萬老:“咦,怎麼丫頭一走,包子鋪都冷清了。”何老麼:“你以為他們都是來看你這張老臉的啊。”食物甲:“今天連賣包子的都不是那個小姑娘了啊,害的我白等了。”

吳湄穿著外賣服提著一屜包子坐在車上,透著車窗向外看,心裡想著可以馬上去到哥哥吳清拍戲的地方過過戲癮,莫名的覺得有些興奮。因為吳清打小疼愛這個小妹,拍戲時也時常帶著吳湄,見吳湄對演藝有天份,雖心喜卻不免擔憂,自己身在演藝圈,各中滋味自己最明白,但凡能在裡頭混出模樣的,無不是心裡暗含血淚的,眼見著吳湄出落的越發標致,生怕妹妹踏入演藝這個複雜的圈子,便不管不顧的減少吳湄去場戲探班的機會。

吳湄自是明白哥哥的一翻苦心,因此如此的探班機會更覺來自不易,小女兒調皮欣喜的心情不溢言表。這樣一段坐在車內晃蕩在虹橋街道的路,顯的那樣令人期待,吳湄照例坐在車的最後一排,輕啟一點點窗,冷風拂麵,鬢角發絲微亂,吳湄卻舍不得關上窗,貪戀這一路美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