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空襲警報聲刺破寧靜。人們紛亂叫嚷著:“空襲來啦!”。街上車中一片嘈雜,哭聲、喊聲連成一片,警報聲讓人們頓時慌亂成一團,開始沒命的在大街上像沒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吳湄輕喊一聲不好!電車也被緊急刹車倉惶停了下來,乘客蜂擁的衝著車門口驚慌逃散。吳湄提著一屜包子跟著人流擠下了車。擁擠中吳湄手中的包子被人流擠落在路邊。四處逃散人群不知在哪裡發出一聲叫聲:“那裡有防空洞!”於是更多的人便像得了不需思考的理由,沒頭沒命的朝著防空洞的方向擁擠過去。一個瘦弱的女生在驚慌失措,不知所向,隻是沒由來的躲閃著四處逃逸的人群,吳湄卻顧不上跟著大部隊,急急向著女生的方向跑去,吳湄拉起了驚慌無措的女生疾步向防空洞跑。吳湄邊跑邊叫:“你傻站在這裡乾什麼!不要命了!” 女生緊張的有些結巴了,跟著吳湄跑:“我!。。。我剛來上海,不識路。”吳湄:“快!前麵就是防空洞,我們快到那裡去躲!” 女生被後麵衝上來的人流撞倒在地,女生驚急的叫道:“啊!”吳湄在前跑著,發現女生倒地,撥開蜂擁而上的人群,去抓女生。吳湄:“快!快起來!” 女生心急的要掙脫吳湄:“你先逃,不要管我。”吳湄:“彆廢話了,快起來!”兩個人的手拉在了一起向防空洞跑去,人們擁擠到防空洞口,門打開了,人們爭先恐後的擠了進去,吳湄跟女生到了防空洞前,在人流中拚命往前擠。兩人被擁擠的人群隔斷。
吳湄急切的尋找著女生時,女生也在急切的尋找著吳湄。吳湄心急的大呼起來:“哎!你在哪!?你在哪?!”人群擁擠中,女生在前被人流推著往防空洞中去。吳湄卻被蜂擁而上的人群抗在了後麵。女生回頭急切的尋找著吳湄時,終於在後麵看到掙紮的那身白衣吳湄。女生對著吳湄大叫著:“我在這裡!快,你快進來!”吳湄看到了女生,眼中露出一絲欣慰。女生急切的想回身抓住吳湄,把她拉進來。女生:“快,把手給我,快進來。”吳湄已然落在後麵,被人群擁擠著隔開:“不要管我了!你先進去!先躲起來!”接著又一群人擠到,吳湄卻被人群擠了出去。女生不斷的回頭,看到吳湄被擠出去了。遠處已有飛機轟炸的聲音,女生悲哀的開始啜泣:“不要!”吳湄聽到了遠處的轟炸聲,停下來冷靜的看了看前言無止境的人群,停止往裡麵擠。吳湄明白進去沒希望了,迅速了看了看周圍的布局,堅毅地轉身往外跑。虹橋區街道上,還有一些人在奔跑找躲藏的地方,已不像先前那樣有大批的人在奔跑,吳湄邊跑邊緊張地看了看上空。遠處上空飛機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吳湄隨著人群奔跑進金字匾額在那裡矗立的順德當鋪躲避。
就在警報聲響著,轟炸聲跟著的同時,校監楊世元也早已失去往日的所謂斯文,在防空洞前催促學生快躲。楊世元:“快!快!”楊世元一邊叫一邊反而跟同學們擁擠著往防空洞裡鑽,與其是在催促學生逃命,不如說是在催促著自己逃命。一個女學生在楊世元身旁摸著自己掉了的眼鏡。楊世元隻顧著往防空洞裡逃,一腳踩在了眼鏡上。女學生聽到了眼鏡破了的聲音。女學生大叫:“我的眼鏡!誰踩了我的眼鏡!”楊世元抬起腳,發現被自己踩碎的眼鏡,用腳把眼鏡往旁邊一撇。楊世元:“眼鏡眼鏡,都什麼時候了還找眼鏡,命還要不要了,趕緊趕緊的,快進防空洞去。”眯著眼的女學生被楊世元推進了防空洞。楊世元:“關門!快關門!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能開!”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楊校監,等等我。”一個20歲上下,穿著校服,麵容白晰嬌俏略帶貴氣的女學生從後麵趕來,這是暨南大學生於慧,楊世元眯著眼遠遠張望,喃喃自語:“是於同學!”
楊世元打開防空洞門,放開喉嚨叫:“於同學,快!快!”灰暗的防空洞內安靜而緊張。最後擠進洞內的於慧靠著洞口有些心慌,下意識的往裡麵靠近。前方,把於慧放進來的楊校監在灰暗中聞到了香味。楊校監不自覺的順著香味的方向靠,陶醉的聞著於慧身上的香味,貪婪地聞著。
幾架零式轟炸機在上海上空盤旋。炸彈從上空投下。除了嘶心裂肺的轟炸,便是觸目驚心的安靜,一種可怕的無助的等待仿佛過了漫長的時間才在漸漸消逝飛機轟鳴聲中複蘇,警報解除聲響起,人們開始從各個防空洞出口彙來,上海街道上滿是被炸後的狼藉。空氣中發散那樣一種焦灼而無力的死亡氣息,人們慌亂中傳聞:“虹橋區被炸了!”
吳清神色疲憊的走著。弄堂口,幾位鄰居摘著蔬菜議論著。“哎唷,聽說,這次炸的很曆害噢,”王大媽一邊摘著空心茶一邊心有餘悸:“我兒子剛剛回家,虹橋區好像炸塌了不少房子,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阿毛姆媽利索的剝著筍,應聲歎息著:“唉,真是造孽啊。”王大媽看到吳清無精打采的回來:“阿清啊,剛回來啊,外麵是不是炸的很曆害啊。”吳清應付的吱聲:“嗯,是啊。”阿毛姆媽有些感歎:“人沒事就好,唉,好險,我兒子就在虹橋區做事,還有受了點輕傷。”吳清聽著,心裡開始咯噔一下,腳步邁的急急的往家裡走。吳清急忙跑進家,大叫:“媽!媽!”吳母在廚房,傳出聲音:“怎麼啦,大呼小叫的。”吳清鬆下一口氣,有事沒事的問著:“今天空襲,你沒事吧。”吳母捂著眼睛從廚房裡走出:“今天早上眼皮一直跳到現在,果然有空襲,這邊沒有投彈,媽沒事的。你怎麼才回來,你沒事吧。”吳清神色閃爍的回避著吳母:“我沒事。今天外麵亂套了,日本人空襲放炸彈,虹橋區好多樓都炸塌了,慘啊,不知道死傷多少人,還好今天沒去那裡拍戲。對了,爸爸和妹妹呢?他們都還好吧。”吳母有點擔憂:“你爸一早就去金石鋪了。妹妹上學了。旁邊都有防空洞的,總沒事吧。”吳清有些質疑:“小妹真的上學了?”吳母有些埋怨的說著吳清:“你啊,三天兩天拍戲,回家這麼晚,一點作息規律都沒有。還知道關心家裡人啊,吃過早點了沒,我給你煮點吃的。”吳清:“噢,不用了,剛在外麵吃過一點了。媽,小妹真的去上學了?”吳母:“不去上學,難道和你一樣去拍戲了?”吳清訕訕的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不自覺的用手敲打著桌麵,吳清喃喃自語著:“不知道這丫頭會不會去包子鋪。”吳母:“你在那嘀咕什麼?”吳清越想越緊張,起身來回徘徊,吳清跟揉著眼睛的吳母差點撞到。吳母:“哎呀,你這是怎麼了?”吳清神色慌張地掩飾著:“噢,媽,說起拍戲,我想起我還有事,出去一下。”吳清匆匆走出門去,吳母望著吳清的背影無奈的歎息。
女孩從防空洞走出,開始沿著虹橋區街道來時的路,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吳湄,街道上滿目的狼藉。女孩又驚又愣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徘徊了好久,終於失望的站在街角倒塌的樓前停下四處張望,眼麵前除了倒塌的房屋便是無助哭泣的人,還有忙碌救人的擔架,女孩失望的看著忙碌又混亂的街角,悲傷而擔心的自言自語:“你倒底在哪裡?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人們正忙著挖抬樓裡的難民。一個全身衣服破碎神色悲涼的中年男子,坐在倒塌的屋邊眼睜睜望著自己得以生存的輔子,就這樣傾刻間化為一堆焦瓦,忍不住的痛哭:“我的鋪子啊!可叫我怎麼辦啊!”“算啦!人沒事已經是萬幸了,你看裡麵壓死了多少人。”旁的人禁不住蒼白的相勸著。女孩終於舍下尋找的念頭離開,而她卻不知,她所站著的地方正是被炸的正是順德當鋪,在匆忙的人流和狼藉倒塌的店鋪旁,女孩踩著匾額的一角離開。順德當鋪的匾額被炸爛。依稀在匾額的一角能看出順德二字殘跡。匾額的一角露出一屜被踩爛的包子。塌樓前,一具具屍體被抬出,突然一個臉上滿是灰黑的少女發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