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旬柚聽說晏時今這個名字時,晏時今已經死了有差不多兩年了。那時,她已是大四,即將從科大畢業了。
那個時候,也是她與祁岸正是鬨得最厲害的時候。
從高中到大學,他們糾糾纏纏了六年了。而在第六年,夢裡,祁岸似乎終於不再忍受她,鄭重的與她提了分手。
夢中,她就像是個真正的惡毒女配,明知道祁岸與薑雲可互相喜歡,卻分毫不讓。
她就像是瘋魔了一般,惡毒的霸占著祁岸女朋友的身份,讓一對有情人飽受折磨。
旬柚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可即便是在夢中,她也能感受到夢裡的她那種偏執與絕望。那時,夢中的旬柚其實早就分不清自己對祁岸是愛多一些,還是恨更多一些了。
她做儘了膈應事,就像是一個儘職儘責的小三一般。
身邊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訴她,她是插足者,祁岸根本不喜歡他。她與祁岸在一起,不過是錯誤而已,她早該把祁岸還給薑雲可的。
她怎麼能這麼狠心這麼殘忍的折磨著彆人?
旬柚看見夢境中,祁岸為了薑雲可與她爭吵。她看著祁岸和薑雲可想愛不能愛,看著祁岸從最初對她的愧疚到……最後的厭惡。
直至那一日,他終於再也受不了無法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徹底的想要結束與她的這一段關係。
夢裡的她當然不願意放棄堅持了六年的感情,她也不承認自己插足者的身份,明明是她先與祁岸在一起的。
可是這一次,祁岸鐵了心,不管她怎麼鬨,甚至瘋狂的用自殺來威脅,他也沒有絲毫退縮。
他就像是一個為了維護自己的感情、為了保護心愛之人的英雄一般,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徹底擺脫她這個讓他厭惡的人。
“旬柚,我們分手吧。”
“旬柚,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旬柚,不要再做這些多餘的事了,彆讓我往後餘生再想起你時,會覺得惡心。”
“旬柚,我從未喜歡過你。”
她深愛的男朋友對她說,她讓他惡心,她成了他心中的汙點。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們認識了這麼久,他們一起度過了那麼多堪稱美好的時光。
可現在,他對她說——
“旬柚,我從未喜歡過你。”
從未。
若是從未,又為何要同意她的告白?若是惡心,又為什麼要選擇與她在一起?
夢裡的旬柚不懂,如今的旬柚也不懂。
她們一起看著站在麵前的那個男人——幾年的時間,他已經徹底從少年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清雋無雙的臉越發好看,熠熠生輝,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隻是渾身的氣勢卻比往昔更加強硬,以及冰冷。
他看著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沒有半絲暖意,就像是看著平生最厭惡的東西。
僵硬冷厲、鋒銳如刀,如料峭冬雪,讓人不寒而栗。
“旬柚,彆再糾纏下去了好嗎?”最後,他失去了所有耐心,聲音裡是再也無法掩飾的厭煩。
他用糾纏形容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而晏時今這個名字,便是這時候出現的。
夢境中,祁岸說完,便再也不看旬柚一眼,大步離開了這裡,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
旬柚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怔怔的站在學校偌大的操場上。
然後,她聽到了晏時今這三個字。
不遠處,有人在激烈的討論著這個名叫晏時今的人。據說,他是個世所罕見的天才。隻可惜,天妒英才,不到二十歲便死了。
而直到他死了,他的才華才偶然間被人發現。
是科大的一個學生發表了一篇有關人工智能的論文,在整個科學界都造成了震動,對推進世界智能化的發展有著重要的推進作用。
然而,這篇論文的第一作者卻不是那個學生,而是晏時今,一個死去了兩年的人。
“晏時今,他是一個絕對的天才。我有生之年,從未見過比他在這方麵更有天賦的人。對於他的死亡,我深表遺憾。”
“這份研究,最大的貢獻者是他,不是我。哪怕他死了,這份榮譽也應該屬於他。”
這是那個發表論文的學生在采訪時鄭重的說的。
之後,晏時今這個名字便在科學界,在科大火了。隻是旬柚深陷情感漩渦中,又無心學習,哪裡有心思去關注一個死了的人。
直到這時,她才算是勉強了解了一番這個晏時今的生平。
原來他不是科大的學生,隻是科大的一個旁聽生,他甚至連高中都沒有正經讀完。他本出身豪門,然而不幸的是,幼年便走失,幾經周轉,進了孤兒院。
隻可惜,晏時今所在的孤兒院很小,得到的資助自然更少,孤兒院非常貧窮。
因此,晏時今連高中都沒有讀完,在高二時便輟學打工了。好在後來,他的親生父母終於找到了他,把他接回了豪門。
再後來,他便進了科大,成了一個旁聽生。
在他活著時,他的聲名不顯。
在滿是高材生的科大,一個微不足道的旁聽生實在是不起眼,很少有人會把目光停留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
而晏時今這個人,似乎就是不幸的代名詞。
眼看著找到了父母,又回到了學校,生活似乎慢慢變好後,命運卻並未眷顧他。在他二十歲生日的前一日,晏時今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若不是兩年後,這篇論文出世,想來,再也無人會知道科大曾有過一個名叫晏時今的旁聽生了吧。
車禍……
夢境轉換的很快,旬柚隻覺得眼睛白光一閃,耳邊傳來巨大的碰撞聲,隨之而來的是腿上傳來的劇痛。
“啊——!”
沙發上,旬柚猛然睜開了眼睛,眼裡還帶著從夢中帶來的驚恐和慌張。旬柚忙打開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自己其實隻睡了半個小時。
為什麼又做了那個糟心的夢?
為什麼會夢到晏時今?
她為什麼會夢到這些?
旬柚垂頭,看向自己的受傷的膝蓋。她之前沒有仔細看,這時才發現,晏時今不但為她清理了傷口,甚至還為她包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