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棱、水蛭、斑點老虎草、節草、雙角獸的角粉、非洲樹蛇的蛇蛻……你清點好所有材料，將它們小心翼翼地各自妥善安放好，再爬上梯子，把這些瓶瓶罐罐請回各自安居的小格檔裡。

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你趕緊從梯子上爬下來，將一托盤熬製好的複方湯劑端到桌上，並向斯內普教授問好：“斯內普教授，上午好！”

斯內普微微點了點頭，一如平常般麵無表情地表示回應。他黑色的袍子簡直與室內的地板融為一體。而且他似乎有很多件一模一樣的。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進入魔藥儲藏室。除了從一年級開始就和格蘭傑小姐並列魔藥課第一（其中有一次以微弱的0.5分險勝）的斯萊特林才有此殊榮。

斯內普將犀利而無聲的眼風帶過那個托盤裡滿滿的藥劑，然後看向你。

顯然這是一種很抽風的行為。於是你解釋道：“教授，您可以親自檢查一下他們每一個，我相信應該都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是。”斯內普盯著你，表示他並不質疑這些魔藥的質量，他的聲音慢且深沉，“你，為什麼做這麼多？”

“哦。”你低頭看著他桌上擺放著的永生花，這是室內唯一一處純白所在，“是這樣的教授，我覺得，製作魔藥的過程可以讓心情變得平和。”

“然後……我就不小心做多了。”你指了指那些原材料，“教授，請允許我去放好它們。”

斯內普又點了點頭，你知道他不太喜歡過多的言語交流。

你整理好材料後，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略顯踟躕地站在斯內普教授的桌前，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麼，馬爾福？”斯內普放下手裡的非洲樹蛇皮，繼續麵無表情地看向你。

“不不不……不是的教授。嗯……我想請問您是否可以幫我……向鄧布利多校長提前申請一下這個學期的獎學金嗎？”提起德拉科，你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媽媽的信裡對你說的話，你不由得緊張得屏著氣望向斯內普教授。

良久，你才聽到斯內普說了一個字，是“好”。

“真的嗎！謝謝斯內普教授！太感謝您了！”你有些欣喜地半跳了起來，變戲法一樣掏出一盒曲奇餅，“教授，這是之前給您準備的聖誕禮物。那我走了，斯內普教授再見！”

你做了抹茶和白巧口味，希望喜歡百合花的斯內普教授可以喜歡吧。作為他的得意門生，斯內普教授對你已經很為寬容。雖然教授不喜歡說話，而且對格蘭芬多（尤其是哈利）態度很差，像朵冷冰冰的、陰鬱的、黑暗的烏雲，但你能明確感覺出，他在為很多人，包括他表麵上很憎惡的哈利，以潔白的身軀遮擋住了一切肮臟的雨水。

斯內普教授是一個好人。再說一萬遍，你還是會這麼說。

但願這些金加隆，可以換來更多有關爸爸的消息。你默默在心裡許了個願，朝外麵走去。

但專注的你並沒有注意到暗處的德拉科，在你離開後，他很快地敲了敲門，進入了斯內普教授的儲藏室。

“教授，她剛才來這裡是乾什麼？”德拉科有些急匆匆地問，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忙向斯內普教授道歉，“對不起斯內普教授，我唐突您了。”

斯內普的唇角還是沒有任何弧度，隻是用眼神帶領著德拉科，移向你剛才簽好了字的申請表，然後說：“你或許可以幫她，向龐弗雷女士，要些治療夢魘的藥劑。”

其實是個人都能看出你的黑眼圈和難掩的憔悴。

“謝謝您，斯內普教授！”德拉科離開了儲藏室，於是在當天晚上，你就收到了龐弗雷夫人最新製作的安心睡眠藥劑。

上麵寄了一個綠色的小蝴蝶結，手法很醜，生怕你不知道是他乾的一樣。

但你沒有喝。如果要長期依賴它，不如一次性克服這該死的夢魘。

這是一個不斷循環的夢。

“德拉科！”你想要衝過去抱住他，卻被一旁穿著黑色長袍的食死徒牢牢揪住，“放開他！”

“不能完成黑魔王的任務，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為首的人帶著麵具，音色低沉，手中魔杖的尖端一亮，朝德拉科使用了一個鑽心咒。

你看到漂亮的金頭發因為接觸到地板而蒙塵。

“德拉科！”你的聲音逐漸嘶啞，緊接無力，最終隻得癱軟在地。

看著愛人死去，比自己被施鑽心咒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所以再次遇到這個夢境時，你選擇了另一種態度。

“德拉科·馬爾福？”你不再掙脫食死徒的束縛，隻是靜靜地看著被拖拽來的、滿臉是血的德拉科。

“你不能完成黑魔王的任務，就需要有他人為你付出一定的代價。”還是一個低沉的男聲。

“等等。你們在說些什麼？”你感受到自己的指甲深深扣緊了皮質的沙發，紮不透且生疼，“我沒完成任務，懲罰馬爾福？你們不會以為我喜歡他吧？”

“難道不是嗎？”一個尖細的女聲從你後麵想起。

“當然。我平時和他接近，隻不過是看中了馬爾福家族的金錢與權勢。”你無所謂地往沙發上一靠，其中內心慌亂如麻。

“是嗎……”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血液染汙了男孩高貴的金色頭發，順著發梢一滴滴打在地上，擲地有聲。

德拉科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悲哀，你從沒有見過他這副神情，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阿瓦達索命！”

“德拉科！”

當你撲過去的時候，夢境再次陷入一陣黑暗的光影。

今夜的第三遍了。

你不忍心再看向德拉科，生怕自己會心生疼痛和恐懼，而是冷冰冰地說：“你們想要殺了他，是嗎？”

“不能完成黑魔王任務的人，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第三遍了！我都聽膩了！”你將聲音壓低以顯示出憤怒，“你們這些肮臟的、醜陋的、不懂愛的蠢蛋！”

“你們想得確實不錯。殺死他，我的確會傷心得要死。但是，我也可以選擇陪他一起去死！”你像瘋子一樣地笑了起來，“這樣，我們又可以相見了！而你們，永遠無法阻止一個求死的人的心！”

這些瘋話似乎震懾到了這幾個毫無人性的食死徒，他們沒有說話。你很想看看這些黑色麵具背後的臉，他們的表情，這究竟是一群怎樣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