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過夜 將那兩隻白皙的小腳握進了粗……(2 / 2)

阮安一直擔心陳允中會放火燒山,毀掉這裡的藥田。

及至天邊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她方才舒了口氣。

她和霍平梟穿入林間後,天色便已擦黑,雷聲愈發響亮,雨勢也越來越大。

霍平梟尋了個山洞,兩個人暫時在這處落腳。

山洞裡有前人留下的草褥,金烏也能進內,山民經常在這兒躲雨。

阮安被霍平梟救走時,雙腳原本趿著木屐,可在隨馬奔騰的途中,兩隻木屐都不知掉向了何處。

適才她淋了些雨,還赤著兩隻白皙的小腳,站於冰涼的山地,不禁發起抖來,姑娘的烏發散在身後,眼裡仿若染了層霧氣。

霍平梟生完火後,看向阮安,漆黑淩厲的眉眼竟多了些惻隱。

他先她開口:“阮姑娘。”

阮安神情失落地垂下眼,足心忍著從地上傳來的冰寒,話音軟軟,卻帶了幾分諷意:“霍侯真講義氣,竟然親自救我這個小小的村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因我陷於囹圄,我自當要親自救你。”

阮安抬首,見男人沉黑的眼底映著冉起的篝火,他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眼神依舊坦蕩。

她瑟瑟發著抖,用儘全部力氣又問:“你一早就知道陳允中鐘意於我,所以才與我假扮夫妻,是想拿我為餌,也早就懷疑他的身份是戚義雄,對嗎?”

“對。”

霍平梟的聲音低沉,篤然。

阮安幽幽道:“霍侯真是頗善謀算。”

霍平梟緘默地摘下頭上厲獸兜鍪,並不知該怎樣與阮安解釋。

他之前是同阮安做了交易,也不方便告訴這姑娘她是誘餌一事,隻是派了北衙的高手保護她。他沒想到陳允中會如此沉不住氣,更沒料到楊緯沒有及時看好阮安,反倒讓她被人擄走。

阮安一連兩日茶飯不思,亦沒有好好休息過,她並沒有霍平梟那麼好的體力,又受了涼。

霍平梟再度抬眼看向她,便見姑娘嬌小的身體往前傾著,即將暈厥倒地。

他忙走到阮安身前,將人及時打橫抱起,動作小心地將她安放在那處草席。

這雨沒有停的跡象,今晚他們兩個隻能在這山裡過夜。

阮安昏睡了片刻,覺出自己發了高熱,等稍稍轉醒時,卻覺霍平梟好似卸了甲胄,並將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裡。

男人的身體強壯陽剛,比她的體溫熨燙很多,他是在用身體替她暖著,並沒有做出其餘的唐突之舉。

阮安對他的照拂很想抗拒,又難以自持地貪戀他身上的溫暖。

明明早就鐘意,早就愛慕,卻還是不敢讓自己完全淪陷。

她終歸是萬千女郎中的一員,隻能默默地愛慕他。

如果要讓阮安說,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她覺得,應當是在嶺南的那次重逢。

霍平梟捏著姑娘纖巧的下巴,用水囊喂了她些水。

阮安恢複了些意識,雖然覺得,男人可能並不在意自己的名節,可她還是要跟他解釋:“陳允中不是好人,但他待我極好,斷不會做強迫我的事……”

“嗯。”

霍平梟嗓音低沉地回她,亦伸手為懷中的姑娘試探了番體溫。

男人的手掌帶著習武之人的粗糲和寬大,落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幾乎能將她整張小臉完完全全地罩住。

因著高熱,阮安開始說起胡話,軟軟地埋怨道:“藥童的事、小桃的事,你都提早算計好了,還弄得許了我兩個願望似的。”

阮安清醒時有些怕他,糊塗時倒是敢數落他來,隻不過姑娘的嗓音憨糯,就連責備,也似在同人撒嬌。

見霍平梟沒回她,阮安懵懂抬起溫弱的杏眼,盯著他看,又問:“對嗎?”

“對。”

男人放低的語氣,漸變得溫醇。

霍平梟的性情狂妄驕亢,並不是個好脾性的人,可不知為何,在阮安的麵前,他總是極有耐心。

男人嗅見姑娘身上的淡淡藥香,近來這清苦的味道於他而言已變得熟悉,他厭惡長安貴女身上濃重的脂粉味,卻對這藥香不反感,甚而覺得能安心神。

“既如此,那我便欠姑娘兩個願望,等你清醒後,記得許給我。”

這話說罷,阮安竟在他的懷裡咯咯傻笑起來,兩隻瑩潤白皙的小腳也胡亂地蹬了蹬他的腿。

一下、又一下。

力道不重,霍平梟的呼吸卻驟深幾分,並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這麼大。

他淩厲的眉宇微微獰起,硬冷的喉結微滾,剛想出聲製止阮安的行徑。

忽又想起那日清醒後,阮安看他的閃躲眼神。

霍平梟複又托掌抬起她小臉,話音沉沉問道:“我們那日,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恰時漾進山洞內的風雨將篝火熄滅,阮安自十幾歲開始,夜視便一直有問題,喝了無數的藥也不見好轉。

她看不清男人那雙深邃莫測的眼睛,理智也未完全鬆懈。

霍平梟將來是要娶名門淑女為妻的,就算有旁的紅粉知己,她們也隻能在庭院廂房淪為妾室。

她出身微末,難登大雅之堂,況且困於侯府深牆,也不是她的心願。

阮安此前在未遇見霍平梟前,也想過自己未來夫婿的模樣,那郎君起碼得與她誌同道合,對藥理醫術有些研究。

她們夫妻兩個人可以做些小營生,遊曆山河,遍治怪疾。

阮安也想寫出她一直都想完成的良方實錄,書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劍南鈴醫錄》。

阮安用一如既往的借口搪塞他,囁嚅道:“發生什麼啊?我在長安可是有未婚夫的。”

聽她提起未婚夫,霍平梟的眼底透著他並未覺察到的黯然,他指骨分明的大手扣著姑娘的小腦袋,嗓音幽沉:“我怎麼覺得,你這未婚夫不是個好人。”

——“都已經定了親事,怎麼還拿科考做借口,把你丟在這山裡不管不顧?”

“長安遍地都是俊才,他當然得心無旁騖地備戰科考啊,他可是想當為百姓做主的京兆尹的。等他中了舉,仕途也穩定下來,我們自然要擇吉日成婚的。”

聽著姑娘話音軟軟地同他解釋,霍平梟麵色猶帶陰寒,剛要起身將被熄滅的篝火點燃,卻覺懷中的姑娘竟是又胡亂地掙動了幾下身子。

男人驀然攥緊指骨,捏住她細嫩後頸,耐著性子,嗓音透了些啞:“睡得舒服嗎?”

阮安沒聽出他話意中的咬牙切齒意味,如實回道:“不太舒服,好像有東西在膈我……”

“膈你?”

霍平梟起了壞勁兒,漆黑的眼帶著濃重的壓迫感,他頃然俯身,凝睇著姑娘在夜色中的麵龐,又沉沉問:“什麼東西膈你?”

阮安的意識漸昏,隨口答了他句:“好像是石頭吧……”

“石頭啊。”

他將尾音拖長,無奈地鬆開了阮安的後頸。

覺出姑娘搭在他膝彎上的兩隻小腳過於冰寒,霍平梟鴉睫微垂,他默了片刻,還是將那兩隻白皙的小腳握進了粗糲的手掌中。

她說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