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王承柔母親過世,她回家奔喪再回宮後,冼塵殿有了些許不同。她回宮的當日,就有侍衛圍在距冼塵殿以外幾十米處,不許人靠近。皇上給出的理由是,宮中有人手腳不乾淨,要肅清一波。
但這個理由根本說不通,為什麼侍衛圍攔的範圍裡,隻有一個冼塵殿在其中,說是巧合不得不讓人多想。
事關冼塵殿,事關王承柔,對這個敵人皇後自然要多經心些,她當即派了心腹去暗中調查,這個心腹自然是開雲。
當時開雲查探一番回了話,竟是什麼都探不出,她埋在宮中的幾條線,全都打聽不出來冼塵殿是個什麼情況,這本身就很反常,皇後聽後心裡反而更加不踏實,不能及時掌握冼塵殿的動向,讓她頗不得安寧。
剛才王承柔的種種表現,都與她出宮奔喪前大相徑庭,她變了,變得皇後對這個老對手感到陌生。
於是皇後又想到了冼塵殿月前的不尋常來,再次對開雲進行詢問,皇後一直沒有放棄打聽此事,隻不過開雲一直沒有確切的消息可說。
待聽到皇後又在問起此事,開雲有些猶豫,若說沒有消息倒也不是,隻不過都是些小道消息,她無法證明消息的真偽。可看皇後對此事在意的程度,開雲還是說了:“娘娘,是聽到一些傳言,但不知真假。”
皇後立馬:“快說。”
開雲:“據與冼塵殿奴婢交好的彆宮婢子說,自侍衛撤了後,她再也沒見過她這位小友,不止,她之前通過這位朋友結識了其他幾位冼塵殿的,這些人,她都沒有再見過。”
皇後默了一下,問:“這是什麼意思?人都哪裡去了,被禁足了嗎?”
開雲麵露懼色,聲音更低地道:“也可能是人都沒了。”
“什麼?!”
開雲:“這婢子住的地方離冼塵殿最近,說是那幾日,有風吹過來的時候,總能聞到腥味,不似魚蝦那種,更像是血腥味。”
皇後這回徹底沉默了,過了會兒她道:“不對啊,若是一整個冼塵殿的奴婢都被……那她怎麼沒事?”
什麼事情會令皇上獨對冼塵殿奴婢下死手,而不罰一殿之主呢?皇後一時想不通。
她慢慢站起來,開雲扶住娘娘,聽她低語道:“她跟以前很不一樣,這讓我感到心慌,不知這是不是她的什麼陰謀。表麵上看王承柔沒了攻擊性,人也平和了許多,今日袁妃拿那個羞辱的稱號喚她,她一句話都沒說。還有,我之前特意提到清明回家的獎賞,她也隻是看了我一眼,對著我笑。那笑容太正常了,正常到我懷疑自己眼花,是不是看錯了。”
“不對,”皇後娘娘改扶為抓,猛地抓緊了開雲的手,“她不是最近才這樣的,細細想起來,得有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她都不再與我起爭鬥,哪怕是我先挑起事端,她也都忍了。王承柔,那個囂張跋扈的二娘娘,她真的變了嗎?”
開雲覺得娘娘說得對,冼塵殿那位宿敵,確實好像很久沒有與她們娘娘起衝突了,明的暗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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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出了元尊殿,一路向北,那裡不是回冼塵殿的方向。身後跟著她的含喜,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娘娘,咱們這是要去哪?”
王承柔沒理她,繼續向前走。含喜語氣裡帶著些急迫:“娘娘,還是早些回冼塵殿吧。”
王承柔其實還是不想理她,但想到她是因為什麼被派了過來,她才停下道:“不用怕,我能做什麼,總不能從這高牆上跳出去,放心,冼塵殿以後不會再死人了。”
被主子明晃晃地把她的顧慮點出來,又聽到貴妃娘娘語氣幽幽地說出冼塵殿死不死人的言語,聽得含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立馬噤聲,默默地跟在後麵。
王承柔在宮中最北邊的一個偏僻院子前停下,含喜見門口破舊的匾上刻著三個字,潛心殿。啊,這是前朝唯一活命的那位小皇子住的地方。
這位前朝皇子因母親身份低下,不受寵不說又因小時候不愛說話,存在感極低,誰能想到,正是這份什麼都沒有的存在感,才讓他在朝代交替中存活了下來。
含喜看著娘娘抬步要進去,她提醒了一句:“娘娘,潛心殿裡這位,雖沒被禁足,但身份還是過於敏感,您真的要過去嗎?”
王承柔回頭:“哦 ,忘了你是新來的,這裡我常來,不礙事的。你在這裡等著,不用跟著了。”
含喜怎麼敢拋下主子,讓她一個人脫離視線,柯嬤嬤說了,是看她老實本分,不多言一根筋才派她過來冼塵殿侍候的,若是讓柯嬤嬤知道她沒跟在主子身邊,肯定不會饒她。
雖然含喜不知道之前冼塵殿發生了什麼,但從殿中每一個侍候的人都是生麵孔,加上皇上派了他自己用得最得力的柯嬤嬤在此統管全殿,含喜再遲鈍,也能感受到這裡麵的不同尋常。她唯有小心再小心地侍候著。
可惜,一向隨和的貴妃卻強硬了起來,待含喜手足無措時,見到從殿中走出來一個人,竟是清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