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也看見了清香,對她道:“有清香跟我在裡麵,這下你可以安心在這裡守著,不再管我了吧。”
含喜馬上跪下:“主子言重,奴婢不敢。”
“好了,起來吧,站那裡等著。”貴妃說完越過清香,沒入了院中。
拐過彎去,王承柔問清香:“東西都帶來了嗎?”
清香:“都按您說的帶了。”
王承柔點頭:“好。”
兩人進到主院,就見一位青鬆一般筆直站著了少年,王承柔走向他,少年也走向她。
“貴妃娘娘。”少年行禮。
“阿彥不用多禮。”說完她看了一眼清香,清香隨即把身後的包裹拿到身前,王承柔接過。
“這些是給你的,拿著。”
趙湧彥接過打開一看,他楞了一下,裡麵都是銀錢,一部分銀票,剩下大半都是銀子,以碎銀為主。
趙湧彥作為前朝皇子,能留住性命就不錯了,日子過得還不如宮裡的奴婢。這些碎銀,每一塊都不會太大也不會太碎,正合適他打點那些奴才,這樣冬日的衣、柴就有了著落,至少不用受凍,日子雖艱至少還能過下去。
在這宮裡,以趙湧彥的身份,這些錢可以說是救命錢。
王承柔看著少年,當年的小蘿卜頭長大了,越來越像他姐姐了。趙湧彥的姐姐,前朝的公主,也是王承柔唯一的朋友。隻可惜與五皇子一奶同胞的公主,自然同樣不受寵,從小就身子弱,在前朝覆滅前人就生病故去了。
這也是王承柔一直看顧趙湧彥的原因,照拂唯一朋友的親弟弟,加之他又被新帝李肅留了一條命,王承柔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世事未測,如今,她卻成了活不好的那個,人生沒意思透了,終於在一切束縛她的人與情都消散後,王承柔要去走極端之路了。
在走上這條路前,她還剩兩件事擔在心裡,一是清香,明日她披紅妝去往邊關,這樁事也就了了。再有就是眼前的前朝五皇子,他是一輩子不可能離開皇宮的,一生囚於此才能保住活路,唯儘可能把自己不再需要的錢財多給他一些,希望他以後的日子可以好過些。
她看著少年一臉的驚楞,想著還有些話要囑咐他:“這些錢應該可以管很多很多年,不要露白,找地方藏好。該忍忍,但性子也不要太軟,仔細有些刁奴被喂大了胃口,反過來欺你。以後我可能不能常來,你照顧好自己,勿念。”
趙湧彥道:“都給了我,貴妃可還有花度的?”
她馬上就可以再也不需要這些黃白之物,自是都留給了他與清香,嘴上隻道:“不用操心這個,我是貴妃啊,我王家又富庶,哪裡能短了我的銀錢。”
趙湧彥不再推托,收了這包裹。隻是少年眼圈有些紅,忍了忍,啞著嗓子說:“貴妃娘娘,一定要保重。”
保重是保重不了了,但她馬上就能得到心之安寧,於是道:“我會的。”
五皇子越來越大了,王承柔不便久呆,她是可以什麼都不怕了,但少年還要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東西即已送到,她也該回了。
人剛走到院門口,身後忽然被人擁住,王承柔身子一僵,隻聽少年道:“可以最後再叫您一聲姐姐嗎,姐姐,一路順風,得償所願。”
王承柔身子更僵了,她回過身來望著他。他真是長大了,個頭比她還要猛一些,如今再像前幾年那樣親近是不行了,她拉開他。
“你,”算了,還是不說了,這孩子的成長經曆難免會心思重,隻不過他猜錯了,她不是要逃走,而是要結束生命。又想想覺得他還是聰明,也不算全然猜錯,她是真的逃了一次,隻不過失敗了,一個月前她自認為的成功逃脫,不過是被李肅玩弄於掌中罷了,戲耍夠了最終還是被他親自抓了回來。
少年終究是沒忍住,眼眶紅的更厲害了,有淚流了下來。王承柔能感受到他的真心與不舍,就讓他這樣以為吧,以為自己如願逃了出去,過上了想過的日子,省得他再經曆一次姐姐離世的苦楚。
她道:“姐姐收到了,謝謝湧彥的祝福。”
與清香出了殿門,瞧見含喜聽話地站在她指定的位置上,王承柔一樂:“走吧,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