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惟也撤了手,瞥她一眼:“身體不舒服?”
紀箏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點點頭:“一點。”
“送你回去。”他仍舊是平淡聲調。
“不用。”她下意識拒絕:“等一會吧。”
周司惟收回目光,隨意嗯了聲,從她身旁推門進去。
紀箏立刻聽到了屋內的大片歡呼聲,都在在喊周會長。
紀箏緩了會兒,也回到座位。
沒一會兒吃完飯,眾人轉戰客廳沙發開始玩各種遊戲。
周司惟沒有參與其中,紀箏被拉著玩了一局狼人殺,再回頭時,客廳中已沒有周司惟。
一局結束後,路子霖手機響,他起身去屋外,拎回了十幾杯蜂蜜柚子茶,給在座女生一人分了一杯。
蜂蜜柚子茶裝在保溫袋裡,還是熱的,紀箏喝一口,胃裡舒服許多。
童然捧著一杯:“路學長點的嗎?”
“可不敢居功,”路子霖分發完,把包裝袋丟進垃圾桶:“周哥點的,他說夜裡冷,女生們還是喝點熱飲。”
其他的男生起哄:“會長偏心,人家也要暖暖的柚子茶。”
“滾你媽,”路子霖笑罵,扔過去一瓶涼飲料:“彆惡心我。”
符梓原本不屑參與他們的遊戲,翹著二郎腿在玩手機,聽到周司惟的名字,像貓聞到了老鼠味,也過來拿了一杯:“還是會長細心。”
她插上吸管,張望:“會長呢?”
路子霖敷衍了一句不知道,又開始組織起新一局狼人殺來。
紀箏抱著溫熱的蜂蜜柚子茶,甜香入唇,她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周司惟該不會,是看到她剛才不舒服才點的吧……
不會是吧……
有些念頭一起來,便如野草瘋長,怎麼都壓不下去。
紀箏整局遊戲都玩得漫不經心,好幾次當狼人太明顯直接被票出局。
到後來,她索性連連擺手退出。
抱著還剩一半的蜂蜜柚子茶窩到沙發上,她不斷回想起一晚上周司惟的態度。
好像,大概,沒什麼問題,是她過於公主脾氣,容不得彆人這麼冷冷淡淡的對待自己。
他那樣的人,有點潔癖也正常。再說她穿了人家的衣服,人家還幫她拿手機,她還沒感謝呢。
這麼一想,紀箏打定主意,打算大度的去和周司惟鄭重道個謝。
她又吸兩口蜂蜜柚子茶,蜂蜜的甜和柚子清香在唇齒間充盈。
紀箏放到一旁桌子上,四處看了眼,決定去找一找周司惟。
*
客廳裡沒有……
庭院裡也沒有……
紀箏上到二樓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人影,反倒差點被外聯部兩個喝得醉醺醺勾肩搭背的男生撞到。
那兩個男生一見到她,酒意瞬間醒了一半,撓撓頭:“紀箏啊,抱歉,差點撞到你。”
“沒事,”紀箏回:“你們怎麼不去樓下玩?”
大多數人都聚在一樓玩桌遊,二樓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這就去了,你怎麼上來了?”
“我……”紀箏一時語塞,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我上來看看二樓有什麼好玩的。”
“喔喔,”其中一個男生揉了兩下腦袋,目光灼灼:“那邊有遊戲機,還有個電子足球館,要不我帶你轉轉?”
“不用了。”沒看到周司惟的人影,紀箏已經打算換個地方找。
“人姑娘玩什麼足球,”另一個男生給了他一錘,嘿嘿笑兩聲:“紀箏,二樓左邊有影音室,你想去看嗎?”
“還是不了吧。”
“嗷對了!”他一拍腦袋:“靠露台那個房間有台球桌,我們剛才就是從那出來的,不過會長和程醒學長正在那。”
周司惟在台球室?
紀箏心裡輕輕一動。
那兩個男生還在盛情邀請她一起下樓。
紀箏隨口搪塞了幾句敷衍過去。
兩人失望下樓去。
台球室,露台邊。
紀箏猶豫了會兒,還是沒直接推門進去,反而繞道走到露台裡。
入了夜,風更冷,露台暴露在空氣中,往下看去是暖黃光籠罩的庭院,再眺望遠一點兒是無儘的漆黑。
台球室和露台中間隔著推拉的玻璃門,裡麵的窗簾半拉著,紀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躡手躡腳沿著牆走到門邊。
她稍稍側出半個頭,正好聽見“咣當”一聲台球入洞的聲音。
台球室開著冷色調的燈,靠牆一張沙發上放著一白一藍兩羽絨服,再往前是偌大的墨綠色球桌。
紀箏的視線第一眼就落到了球桌旁的人。
他正握著球杆從球桌上起身。
不能怪她,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這個空間,目光都會被周司惟攫去。
他仍然穿著那一身黑色,寬肩與窄腰在動作間線條更加明顯,更不要提長度優越的腿。
從紀箏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周司惟清俊的側臉,眉目在白光照耀下顯得沒有溫度。
安靜空曠的台球室裡,他取一小塊喬克,垂首給球杆頭磨光,神色認真又冷淡。
紀箏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覺輕輕收斂呼吸。
她第一次如此直麵周司惟一直為人所稱道的外貌與氣質。
寂靜的房間,無溫的冷光,蒼茫的冰原,不見指的黑夜。
很難形容他像什麼。
總歸不是什麼有溫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