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雨夜,還是同樣的地方,不同的是馬路上沒有人,整個世界籠罩在大雨的寂靜下,仿佛隻有她和周司惟兩個人存在。
她最先看到的是周司惟漂亮流暢的手,以及那枚泛著冷光的戒指。
那隻手緩緩托住她側臉,冰涼的金屬硌得她下頜一動,卻因為在他掌間而動彈不得。
她被迫仰起頭來看他,濕漉漉的眼對上他在滴水的額間發,和他幽不見底的目光。
她鬼迷心竅一般,一隻手覆上他擱在自己臉頰邊的上,慢慢摩挲戒指外圈,另一隻手妄圖去觸碰他濕潤的長睫毛。
他沒有動,她的手越來越近……
溫熱的呼吸拂在掌間……
近在咫尺的他的眼……
紀箏猛然驚醒。
天光大亮,昨晚睡覺時窗簾沒有完全拉實,一縷日光被切割成正方形蠻橫地投進來,預示著新一年晨間的到來。
紀箏呆坐了一會,隨即抱著頭啊啊啊啊揉自己腦袋。
她怎麼!會做這種夢!
夢到周司惟就算了,她居然還想去碰人家。
難道是因為最近見周司惟太多次了嗎?
紀箏心有餘悸,拿起床邊的手機打開,彈出來的第一個頁麵就是周司惟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淩晨三點的時候。
他不睡覺的嗎?
周司惟的頭像和他人的風格如出一轍,一張黑暗的圖片裡,門型走廊延伸著灰舊的青石板,中央有個戴禮帽的男人黑影,定格的動作像在跳舞。
紀箏的頭像就可愛許多,學畫畫的朋友送她的簡筆畫,寥寥幾筆以可愛風勾勒出她的模樣。
她點進周司惟的朋友圈。
不出所料,除去一些學生會必要的轉發之外什麼也沒有。
退出朋友圈,紀箏盯著那張頭像,想到昨晚做夢的場景,心仍然砰砰跳。
她定了定神,在對話框裡打字:【周學長,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去找你拿傘。】
發完,她又把傘的錢轉了過去。
紀箏也沒指望周司惟立刻回複她,手機撂到一邊就下樓洗漱吃飯。
她本來想上午就回宿舍,葉梅不悅,硬是要她吃完中午飯再回去。到了午後,葉梅又說烤一些曲奇讓她帶去學校分給同學,當做新年禮物了。
葉梅和陳姨在廚房裡烤曲奇,紀箏閒著也是閒著,索性上樓去找紀辰。
她一推開門,那小鬼慌得跟什麼似的,把電腦頁麵切換成彆的。
紀箏往椅子上一坐,嗤一聲:“玩遊戲就玩遊戲,藏什麼,我又不會罵你。”
紀辰把頁麵切換回來,笑嘻嘻:“姐你最好了。”
她百無聊賴地看著紀辰電腦頁麵的小人打來打去,手機嘟嘟兩聲震動。
低頭解鎖,原來是周司惟給她回了信息。
周司惟:【昨晚雨太大,傘麵最後折損的太厲害。】
周司惟:【錢我不收了,當賠你傘。】
看到這兩句話的第一秒,紀箏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
原來周司惟可以說這麼多話呀。
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她回複信息:【你還是收下吧。】
一秒,兩秒,對麵沒有回複。
三秒後,轉賬顯示被退還。
紀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她調出周司惟的主頁,把他在自己手機裡的備注改成了大大的冰塊兩個字。
想了想,又把他的聊天框刪除。
眼不見為淨。
等到葉梅烤完曲奇,又嘮叨她磨蹭了一會兒,紀箏出發去學校時已經接近六點。
冬日天色暗的快,司機把她送到學校,沿路路燈一排排都亮了起來。
她背著書包到宿舍門口,才悲催的發現自己走的時候沒有帶寢室鑰匙,現在鑰匙應該還在宿舍裡的桌子上,而她在門外進不去。
給童然打電話,她那邊聲音嘈雜,說自己在學校後麵的仟南街,一時半會兒回不去,讓她來拿。
南大南門後麵有一個商圈,挨著商圈是一道美食種類豐富的小街,叫仟南街,從小攤小販到火鍋熱店應有儘有,算是南大學生最常去逛的地方。
C棟距離南門不遠,紀箏沒走幾分鐘,就看見了熱騰騰冒著白霧人頭攢動的仟南街。
踏進去,各式各樣的香味往鼻子裡拱,煎炒烹炸,不健康又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香噴噴。
紀箏在一家烤紅薯的攤子前找到童然。
童然老遠就在長長的隊伍裡衝她揮手:“箏!我在這。”
她被烤紅薯的絲絲甜香也勾出饞蟲,走到童然旁邊:“好香,幫我也買一個。”
童然手裡抱著一大袋栗子,剝一顆塞到她嘴裡,又給自己也塞了一顆,十分滿足:“不是我說,冬天的靈魂就是奶茶栗子烤紅薯。”
紀箏深以為然:“我們待會也去買奶茶吧。”
“愛卿所言甚是。”
她們二人排了幾分鐘的隊,買到兩個熱氣騰騰燙手的烤紅薯,紀箏一邊小心的撕開,一邊問:“然然,你還有什麼事嗎?怎麼說你回寢室還早。”
童然被燙得嘶一聲,拿紙從外麵包住袋子:“我中午就回來了。路子霖給我發信息,說你的羽絨服洗好了,問什麼時候給你送過來。我剛好在寢室就下去拿了,然後他問我要不要一起來吃飯,我索性也是一個人在寢室,就過來了。”
“喔——”紀箏長長拖一聲,促狹道:“我的衣服,路學長給你發信息?什麼情況呀然然,昨天還不肯跟我說。”
她說著環顧四周:“不對呀,不是你們兩個人吃飯嗎?路學長呢?”
童然終於吃上了第一口烤紅薯,燙得在嘴裡翻滾幾圈才咽下去:“彆提了,我到地方才知道,他們是一幫人聚餐,好多我不認識的,尷尬死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走,才說出來買栗子和烤紅薯。”
“怎麼這樣啊,”紀箏嘖一聲:“路學長有點缺心眼啊。”
“我也覺得他有點兒,不然怎麼能把飲料灑你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