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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紀箏輕手輕腳的起床,關上門在衛生間洗漱時,腦海清明之後,忽然想到四個位置……
那周司惟不是一定會來了。
她湊近鏡子,看到自己因為這幾天複習壓力大,額頭正中央冒出了個米粒大小的紅痘痘,並且還有越長越大的趨勢。
按一下,還有點小疼。
紀箏塗了點遮瑕膏遮住。
到圖書館裡,因為太早,期末複習的人還沒來,考研的早在十二月底就都把書搬走了,紀箏上到三樓閱覽室,占了一個靠窗的六人座大桌子。
成嘉嘉一般在寢室複習,不大愛出門,所以紀箏沒給她占座。
坐下後,給路子霖和童然發了位置圖,二人都沒回複,估計是還沒起來。
紀箏收拾了一下書包,專心開始杠線代。
圖書館陸陸續續開始來人,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紀箏皺著眉對一整頁密密麻麻的草稿紙咬筆頭時,桌子上突然投落一片陰影。
占的桌子靠窗,她就坐在窗戶邊下,窗簾沒拉,大片淺到發白的光照在深紅桌子上,故而身後投來陰影時就格外明顯。
與之俱來的,是熟悉的清涼氣息。
紀箏僵了一下,沒動。
因為他的突然靠近。
把電腦和書隨手放在一旁桌子上後,周司惟左手撐在她左手邊的桌上,俯身,另一隻手繞過她抽走了她右手的鋼筆。
這個姿勢,像把她整個人環在懷中。
隻是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紀箏顫了一下睫,餘光裡是周司惟低眸的側臉,鼻梁高而精致,下頜線條清晰無比。
屬於他的氣息縈滿,毫厘之距,仿佛她動一動,就會擦過他的臉。
在她思維更發散之前,周司惟先轉過臉來,對上她的眸,輕輕蹙了下眉,抬抬下巴,示意她看草稿紙。
紀箏臉蹭的一下紅起來,慌亂扭頭,視線在空氣中一通亂找後落到了寫滿字的草稿紙上。
周司惟漂亮的手握著她的白色鋼筆,在亂七八糟的草稿紙上,圈出幾個數字和一段公式,又挪到題目上,點了點題目中的數字,最後在草稿紙空白地方,寫了正確解題思路。
他的字很漂亮,不是標準的行楷,更多了幾分力道。
紀箏看著他寫的,恍然大悟自己錯在了哪裡。
周司惟放下筆,直起身,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一盒牛奶,推到她麵前,而後輕輕抽出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紀箏愣了一下,手指碰那盒牛奶,紙殼的外身還是溫熱的。
圖書館不能說話,她找出手機,在微信上給他發了個“謝謝”。
沒兩分鐘後,收到回複。
冰塊:【第二題是一樣的類型,你也寫錯了。】
……
紀箏目光上移,看到第二題,按照周司惟剛才寫的方法又算了一遍,果然……
她欲哭無淚。
悄悄拿餘光打量過去,周司惟已經打開了筆記本,黑色的電腦界麵上都是她看不懂的代碼。
紀箏撕開牛奶吸管的透明外包裝,插進去喝了一口。
一點點甜,是純牛奶加熱之後獨有的甜味,似乎要比她平時喝的濃上一點。
把牛奶移到前麵,紀箏盯了兩秒,重新拿起筆寫題。
八點半一過,童然和路子霖他們都打著哈欠來了。
紀箏這才見到了周司惟寢室的所有人。
路子霖,程醒,加上上次在燒烤攤開玩笑的那個叫於和的胖胖的男生。
於和一坐下,衝她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程醒坐到她對麵,發過來一條微信感謝她幫忙占座。
紀箏看到這條信息時,距離程醒給她發信息已經過了一小時,她埋頭解題沒看手機,寫到一道很難的大題才停下來。
回了個不客氣之後,她猶豫了一下,點開和周司惟的聊天框,慢吞吞地打字:
【我有一題不會寫,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點擊發送。
一秒兩秒,紀箏又慌忙撤回。
也太尷尬了。
可她是真的不會解。
掃一眼草稿紙,紀箏咬咬牙,點了重新編輯發送過去。
她悄悄側頭,瞄見周司惟電腦上右下角微信的圖標開始閃動。
他沒有在電腦上點開,而是撈起一旁的手機給她回了信息:【好。】
七上八下的心情終於落下來,化開一點甜滋滋的糖水,紀箏圈出那一題,將卷子和草稿紙從光滑的桌麵上推到他麵前。
周司惟把筆記本往後移,修長的指間轉了兩下筆,一回眸,撞上右手邊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
早晨的圖書館,空調運轉的熱氣尚未輸送到每一個角落,她怕冷極了,杏白色羽絨服領口處一圈毛絨絨托著巴掌大的臉,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頭上戴著頂粉色毛線帽,隻露出又大又亮的一雙眼,眨一下,像蘊著點點濕潤的光。
周司惟動作一停,握好筆,食指輕勾兩下示意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