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箏目光一亮,沒想到他看一眼就會,連忙歪了身子靠過去。
周司惟順著她的動作,把試卷和草稿紙往右手邊挪。
她毛絨絨的白色衣領和烏黑長發齊齊飄落到他臂間,身上的溫暖花香也在一瞬間沉浮著飄近。
周司惟垂眸,翻開一頁新的草稿紙,開始在上麵寫解題過程,寫完一步,側過頭去,以眼神詢問她是否有哪裡不懂。
若論起體諒人來,他當真是個好老師,紀箏看得出來,周司惟已經儘量在把步驟拆解的簡單易懂,如果要他自己寫,可能中間這些瑣碎的過程都直接略過。
她咬著筆頭,目光專注地跟著他筆尖一步步往下走。
周司惟的羽絨服掛在椅子上,袖口處淺灰衛衣裡隨著書寫的動作露出一截骨骼脈絡流暢的手腕,叫紀箏一下子想到幾天前被他拽著靠進臂間的時候。
還有逸夫樓外的青石小徑上,她因為害怕抓住他手腕,摸到他嶙峋的凸出骨節。
周司惟寫完最後一個式子得出結果,一回過頭去,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抵著筆頭出神,眼神一寸不挪地盯著他的手,耳根處紅紅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輕輕勾起唇,擰上鋼筆,在她麵前點點桌子。
紀箏猛然回過神來,眼神慌亂的不知道往哪裡放,又不能說話,隻能拚命地對周司惟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看懂了。
她一點也不敢耽誤,把試卷和草稿紙拉回自己的地方,把頭埋進草稿紙裡。
平複完心情抬起頭來,就瞧見對麵童然對她擠眉弄眼,晃晃手裡的手機。
童然發來了一張照片,拍下了剛才周司惟給她講題目的樣子。
他神色認真,倒是她跟個癡漢一樣盯著人家手腕子看。
童然;【死鴨子嘴硬,還說你不喜歡會長?】
紀箏點開照片,放大,周司惟的側臉在明亮的光下,更顯出流暢的精致來。
她把照片點了保存,折回去給童然回信息:【偷拍怪!】
童然:【略略略,我這叫記錄美好瞬間。】
童然:【彆扯開話題,是不是喜歡會長?】
紀箏扯開話題:【你還考不考線代?】
童然:【我覺得會長對你有意思,你不知道他剛才多耐心,換彆人他可能理都不理。】
紀箏關了手機。
拍拍臉,再度折回題目中去,有周司惟講了幾題之後,她的思路仿佛豁然開朗,沒有之前磕磕絆絆一題寫好久的感覺。
等她寫完兩張從打印店買的往年卷子,已經到了十一點。
周司惟似乎是看屏幕看得眼睛疼,合上了筆記本,靠在椅背上拿指關節抵著眼角輕揉。
片刻後,他拿起桌上的保溫杯,離開椅子。
紀箏不過大腦地直接也拿上自己的玻璃杯跟上去。
一路走過去時,她能感覺到有周圍有不少目光暗戳戳落在周司惟身上。
抑或說,落在他們倆身上。
走出閱覽室,紀箏抬頭晃晃自己的杯子,尷尬笑了下:“我也去接水。”
周司惟“嗯”了一聲,似乎是隨口問起另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考線代?”
“明天。”紀箏有點意外他的關心。
大廳裡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背書,熱水間在閱覽室對麵。
裡麵沒有人,估計是接近中午了,不少人直接去吃飯,茶水間裡空空蕩蕩。
等周司惟倒完水擰上蓋子,紀箏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杯子放到水龍頭下接著熱水,一邊扭頭回去跟他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謝謝你給我講題目。”
周司惟還沒應一聲,突然目光一凜,眼疾手快把她往後一拉,一手去掰水龍頭。
紀箏嚇了一跳,手邊突然湧下熱水,還沒感受到滾燙的感覺,手裡的杯子就被人奪了過去,溢滿的水瞬間傾斜一抔出來,順著杯壁流到周司惟潔白的手上,從手背到虎口處頃刻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