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皺眉,反而看向她問:“燙到了嗎?”
紀箏傻了幾秒,磕磕絆絆地答:“沒有……”
周司惟動作快,在水溢出來之前就奪了過去,因此她並沒有被燙到。
她反應過來,臉色一白:“周司惟,你的手……”
茶水間的熱水是足足一百度的,又是一大片流下,他手上被燙紅的地方起了脆弱的水泡,仿佛一碰就要爛開。
周司惟把杯子擰好遞給她,手垂到一側,聲音淡淡:“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紀箏接過杯子隨手放到一邊,抓過他的手臂,看到手上略顯猙獰的紅色趴在原本好看的手背上。
她眼睛都紅了,短暫的慌亂之後,果斷道:“現在醫務室還沒關門,我陪你去。”
周司惟順著自己胳膊看到緊緊抓著自己的纖白手指,原本拒絕的話到嘴邊變成了“好。”
紀箏人生被熱水燙的經曆隻有一次,就是那一次,讓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還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她在寢室因為生理期肚子疼,充電的熱水袋是違規電器,因此她隻能用灌水的熱水袋,裝滿了開水,放在肚子上捂著。
沒幾分鐘之後,她忽然覺得肚子有一小塊地方熱熱的疼,片刻之間熱流開始擴散,她連忙掀開衣服拎起熱水袋,才看到它漏水了,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把她皮膚燙得通紅。
因為用熱水捂了半天,起初那疼並不明顯,紀箏也沒當回事,用手去揉那一小塊肌膚,結果揉搓掉了外麵的水泡。
後知後覺意識到嚴重,是在熱度褪去,她開始感受到碰一下都疼得麵色扭曲開始。
偏偏燙的地方是在肚子上,衣服止不住地摩擦,疼得她眼淚汪汪,大冬天的問童然要露臍裝穿,一天塗八百次燙傷膏。
可惜她把水泡弄破了,小腹那一塊最終還是留下了指甲蓋大小的月牙形印記。
所以在她看到周司惟的手時,那種久遠的疼又從回憶裡跳出來,讓她非常後怕的感同身受。
到醫務室後,紀箏讓周司惟坐著,主動到窗口那裡幫他掛號。
大中午的,醫務室裡沒什麼人,紀箏拿了病曆本後就和周司惟一起去了醫生的房間。
她全程繃著臉,緊張兮兮的,眼眶紅一圈,坐在一旁將醫生都逗笑了:“小姑娘,你男朋友手燙得沒那麼嚴重,彆哭。”
紀箏提著一口氣,也不知道該先反駁他不是自己男朋友還是該說自己沒哭,憋了幾秒後,她還是選擇先弱弱地澄清:“醫生,我沒哭……”
她隻是一緊張就容易眼周紅,加上皮膚白,看起來就像哭過一樣。
醫生笑嗬嗬的,幫周司惟處理完之後,開了一盒藥膏,囑咐每天多塗,塗的時候小心地塗勻。
紀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醫生,會留疤嗎?”
“怕你男朋友這麼好看的手上留疤啊?”醫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逗她。
“不是……”
“放心吧,”醫生說:“沒多大事,堅持塗藥膏,不會留疤的。”
周司惟拿上藥膏,禮貌頷首道謝。
紀箏鬆了一口氣,要是會留疤,那她罪過就大了。
她盯著周司惟那隻手看,小聲詢問:“疼嗎?”
從周司惟的角度看,她纖長睫毛下的大眼睛像有濕潤的光,眸中霧氣氤氳,眼淚將落不落的感覺,惹人心憐。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挪到身後,經過醫務室旁邊的超市時,進去買了個東西。
紀箏以為他要買什麼用品,乖乖等在門口。
片刻後,周司惟出來,手裡什麼都沒有。
紀箏愣了一下。
他走到她麵前,微微俯身凝視她,攤開掌心,幾顆彩色的軟糖赫然其上。
“不疼,”他聲音很輕:“吃顆糖,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