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就是不許,哪有那麼多疑問,以你的才能,你覺得你能教導好他們嗎?”
宮裡沒有位分低就不能撫養孩子的規矩,但皇孫難得,不僅帝後喜歡孫子,蕭淮也極看重兩個孩子的養育,從不疏忽。
薑挽愣了會,然後泄氣垂頭,小聲應是。
其實...她心底也是不想與兩個孩子親近的,她遲早都是要走的,與其讓他們將來體會失去親娘和父母決裂的痛楚,不如就當從來都沒有過她這個親娘比較好。
她早就沒了多餘的善心,也沒有愧疚這種感情,卻唯獨對這兩個孩子愧疚,她深陷囹圄,不知何時會死,怎敢親近,恐怕以後會連累了他們。
太子殿下下令讓薑奉儀連夜搬出偏殿,回她的海棠閣去,偏殿裡的人當即忙活起來,玉寧帶著幾個宮女收拾東西,與薑挽一起往海棠閣走。
海棠閣在東宮最偏僻的角落,原本就是薑挽受封奉儀時在東宮的居所,太子嬪品階以下的嬪妾是不能在東宮獨享一個院落的,但薑挽因為有孕,所以就破了這個規矩。
雖然她離開這裡四年,但海棠閣安排下人打掃,表麵看上去還算乾淨整潔,但真正進了寢殿才發現角落裡都是灰塵,負責清掃的下人根本沒有認真當差。
玉寧和玉靜又帶著小宮女們清掃一遍屋子,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算能過眼。
住在這裡的嬪妾很少,海棠閣大晚上進進出出的,沒有引來很多人圍觀,但住在隔壁的侍妾林氏還是走出來看了會。
嬪妾們不知道薑挽回來的消息,就算今日在側門那裡鬨了那麼大的動靜,後院裡的女人也是不清楚的,隻因東宮下人管束極嚴,在前院伺候的膽敢透露什麼口風引來後院齬齷,連帶著下人和嬪妾一起受罰,輕則鞭刑,重則杖斃。
林氏在東宮沒有位分,隻是下麵官員送過來的通房侍妾,連太子的麵都沒見過幾次,她在東宮的位置就比宮人們好上一點,隻能依附雲昭訓討生活。
透過一群宮人,她依稀看見了那張驚豔絕倫的熟悉麵龐。
“是薑挽,薑挽回來了。”林氏看清薑挽的臉,慌張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敢聲張什麼。
四年前,整個東宮都知道薑挽是趁著太子殿下醉酒,靠著不入流的手段侍寢,這是賜死的罪名,但第二天薑挽承寵的消息就傳到了江皇後耳朵裡,江皇後做主抬薑挽做侍妾,即便太子殿下不願,但也順從了皇後娘娘的意思,隻是對薑挽略施懲戒。
那段時間,薑挽使出渾身解數勾引殿下,都被拒之門外,還屢屢受到責罰,今日罰跪明日麵壁,惹得東宮眾人看笑話。
林氏也是看笑話的眾人之一,還在薑挽罰跪時落井下石,將一桶水潑到了薑挽罰跪的地麵上。
女人爭寵不都是這樣做的嗎,東宮許多侍妾都落井下石過,林氏不覺得自己做得事情有多過分,隻是沒想到一個月後,薑挽被查出有孕。
所有對薑挽落井下石過的,都遭到了十倍報複,薑挽這個人小肚雞腸又跋扈,折磨人的點子很多。
林氏身上潑了一身的水,被薑挽讓人按在地上罰跪,要知道那個時候快要入冬,一個時辰下來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從此以後,林氏看見薑挽都犯怵,走路都要繞遠,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
海棠閣中,玉寧正在安慰心情不佳的薑挽。
“娘娘莫要多想,殿下說的話其實都是為了娘娘好,兩位小主子一直養在皇後娘娘身邊,金尊玉貴,那是皇家的嫡係長孫,陛下極其喜愛兩位皇孫,常去看望,您要是真的開口要了才不得了,平白惹皇後娘娘生氣,也讓太子殿下難做。”
“我知道了,玉寧你放心吧,我是不會開口要孩子的,過幾日看一眼就好了。”
玉寧微微一笑,欣慰娘娘現在懂事多了,伸手為薑挽整理身上的睡裙,服侍薑挽躺下。
四年前她剛到薑娘娘身邊伺候的時候,娘娘脾氣暴躁,許多話壓根聽不進去,我行我素的,後來在行宮相處了四年,娘娘身上的壞脾氣已經好多了,希望這次回來也能讓殿下看見娘娘的改變,安安穩穩的,莫要生出事端了。
“對了。”薑挽叫住玉寧,擔憂道:“今天給我下毒的人有沒有查到什麼證據啊,不知道是誰動的手,我心裡不安心。”
“娘娘放心,有玉寧在,會保護好娘娘的。”玉寧對自身的能力有自信,要是正常放在娘娘麵前的吃食都要經過她檢查才能送到娘娘嘴邊,今日這樣將毒下在茶杯裡屬實是過於張揚了,讓她始料未及。
“好。”
目送玉寧出門,薑挽幽幽歎了口氣。
玉寧啊玉寧,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做什麼都得用些手段逃過你的法眼,不愧跟在蕭淮身邊的心腹女官,訓練得確實有模有樣,應付起來不可鬆懈。
要不是玉書在身邊,她做事不知道有多難。
淩酒言給的那本名冊可是有大用處的,要不是因為看見了那冊子上熟悉的人名,她也不會演這一出。
沒想到這東宮之中,竟不止她和玉書兩個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