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張澍這個人,不好定義,不是框子……(2 / 2)

他爸在工地中暑猝死,還上了報紙,工頭、開發商天天上他家斡旋,他媽懷著他就鬱鬱寡歡,生下他那天就死了,長他十八歲的姐姐把他拉扯大。

他姐張蘇瑾原本是個歌手,雖說出過幾首歌也沒什麼水花,但年紀輕輕還過分漂亮,熬下去有的是前程。

可為了撫養張澍,張蘇瑾放棄了音樂夢,從東洲回到南理,在老家鎮上賣早點養家,她手藝好,人漂亮,生意還算紅火,但也因為漂亮,沒少惹上一些欺男霸女的主,所以張澍從小就能打,也不知道是挨了多少揍練出來的。

張蘇瑾攢了些錢,張澍上初三那年,她來到南大附中北門開了家快餐店。

張澍原本混混似的過日子,就為這才考的附中,難為他初三下半年從一個鎮中的中上遊考到了全市八百來名。

要說孟母三遷感天動地,他姐也差不離了。

快餐店因為飯菜可口一傳十十傳百,張蘇瑾就做起了老客帶新客的午托生意。

她三十五歲了,沒成家,連戀愛都沒談過,隻是一直說沒有合適的。

張澍知道都是因為他。

他希望張蘇瑾能有自己的幸福,能過自己的人生。

開學前一周,張澍碰到了追求張蘇瑾的男人,他和張蘇瑾擁吻,他向張蘇瑾求婚,張蘇瑾推開了他。

那男人看著文質彬彬,眼神裡

都是愛意,言談舉止很尊重張蘇瑾,理解她的顧慮,願意一起照顧她的弟弟,甚至願意等她。

張澍還看見了停在兩人身旁的邁巴赫。

經濟條件、個人條件、性格涵養都無可指摘的一個人。

張蘇瑾分明也吻得難舍難分。

可張蘇瑾拒絕了這份姻緣。

張澍在那天晚上和張蘇瑾吵了一架,張澍發誓絕不再吃她張蘇瑾一口飯,這就要和她分家,勸她早日打消做“扶弟魔”的念頭。

侯駿岐也在張蘇瑾那午托,張蘇瑾隻收他一半錢,他還經常因為張澍的關係吃小灶。

他不是瞎說,在他心裡,張蘇瑾也是他姐。

張澍這個人,不好定義,不是框子裡的人。

說學霸,走出校門比誰都野,誰敢惹他試試;說是混混,人家腦子好使得很,想考第一就真的考個第一回來。

侯駿岐是心疼張澍的,也是佩服張澍的,張澍好像沒有什麼做不成的,有也隻是基礎和時間問題。張澍這種人和他交朋友,他挺榮幸的。但有時候他也會矯情地想,他和張澍也就是玩兒能玩到一起,精神世界不是一個路子的。

所以張澍今天的話,讓他覺得自己那點心思被戳破了,沒勁透了,整天跟在人後邊跟條哈巴狗似的,分班也求他爸找關係給分到一個班,可人好像也並不怎麼在意他跟不跟。

可他又想,張澍不一直是那個碎嘴,毒得要命,指不定就是說說而已。

他又有點後悔忽然翻臉。

有點小學雞。

他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朋友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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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蟬鳴撕心裂肺,對昏昏欲睡的人來說卻像催眠曲。

侯駿岐趴在桌上睡得香,哈喇子流了一手臂也毫無察覺,就差沒打呼了。

而最尷尬的人,是盛夏。

她中午剛買了書箱,放在課桌旁邊裝書,桌麵隻有今天課程需要用的書,視野良好,一片整潔。

視野過於良好的後果就是,她現在稍微一低頭就會看到——

侯駿岐身寬體長,整個上身都趴在桌上,衣服上移,露出了寫著英文字母的……內褲褲頭。

整節課,盛夏在抬頭低頭間麵紅耳赤,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立馬跑出去接水,可她接了水又上了洗手間回來,侯駿岐還在睡。

這是大課間,教室裡沸反盈天乾什麼的都有,走廊還有踢毽子的,卻絲毫不影響他酣眠。

辛筱禾和楊臨宇正在討論侯駿岐的口水什麼時候能把他淹醒,兩個人嘿嘿偷笑著,顯然也都看見了侯駿岐的褲頭。

辛筱禾一點反應都沒有。

盛夏也就不好意思提了,她坐在位置上,彎腰從書箱裡把剛剛搬下去的書又重新搬回桌麵,一本一本堆成了一堵高高的書牆。

擋住這非禮勿視的畫麵。

剛摞好,便看到張澍斜坐著,一條腿踩著椅子橫杠,手肘支在大腿,托腮看著她忙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那眼神跟看傻子無異。

她也不想當把書搬來搬去的傻子呀?

他此時戴著眼鏡,彆人戴黑框顯得書呆子,他戴著卻添了些書香氣,不羈的神采被壓製了些,有種半斯文半時髦的聰明勁。

四目相對他也沒有移開視線,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一邊嘴角輕扯了一下,嘲笑一般。

盛夏想:似有若無的笑,是不是就指的這種?

盛夏被鏡片的反光晃了晃眼。

視線裡他站起身,走到侯駿岐桌邊,敲了敲桌麵:“小賣部去不去?”

他聲音不大,比教室裡其它喧鬨聲的分貝都低許多,侯駿岐卻敏感得跟聽到軍令似的猛地竄起來,語氣迷不愣登的,“去哪阿澍?小賣部?啊,去,走!”

兩個高個子消失在後門。

盛夏眼前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