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點頭笑說聲好,又道:“你姐夫走之前,差管家告訴我讓珍寶樓打了一套翡翠頭麵,正巧今早來了消息,讓你明天抽時間親自去取,你以後送到娘娘手裡,就說自己準備的。”
虞翎愣怔,像剛想明白這是讓她討皇貴妃歡心的,眼眶微紅道:“若是讓我自己想,定是注意不到這些事,有勞姐夫和姑母為我操心。”
“怎麼還哭上了?”謝氏笑道,“是你姐夫想得周到,日後皇宮那邊若是有什麼要緊事,你提前同他商量總沒有錯,你姐姐是侯府媳婦,自家人信得過。”
虞翎輕輕垂下眸來,微微紅了臉。
旁事隨意,她少有在乎,但她姐姐熬了五年才嫁入侯府,無論謝沉珣日後做到任何高位,他的正室夫人,都隻該是她姐姐。
不能是方家女子,亦不會是任何他喜歡的人。
……
虞翎從皇宮回來的當天晚上,方家遞來了帖子,說半月後是方家祖父六十大壽,皇貴妃所提到的那位表姐方茹邀她過去一敘。
屋內窗子收起,梳妝鏡台是紫檀木製,收首飾的奩匣扣緊,梳篦在燈輝下呈現暗紅木色,虞翎微垂下眸,梳柔順的烏黑發尾,被賞賜的那朵珠花收進雕花奩匣中。
虞翎剛出生那年事情多,她長到十歲才知道自己不是尋常人,自己的母親原是宮裡寵妃。
此後多年裡一直在外養病,從來沒有回過京師。
但她知道朝中提倡勤儉廉政,高官喜宴壽宴不可鋪張操辦,無一特例,現在除了賀壽外,大多為不少男子以文會友,姑娘暗尋夫婿的場合。
謝沉珣現在正是孝期,就算回京,也不會過去,隻見過一麵的表姐特地發請帖找她,她所能想到,隻有皇貴妃要她在眾貴女麵前露個麵。
夜深寂靜,她輕輕思索,一個丫鬟拂開簾子走進來,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兩聲,說四姑娘做了噩夢在哭。
虞翎一頓,慢慢放下手中梳篦,她揉了揉膝蓋,吩咐丫鬟端來碗安神湯,起身披件灰披風,去了小臥房。
門廊掛的燈籠隨風輕擺,虞翎跨過門檻,走近裡間,她細指撥開垂下的圓潤珠簾,看到一個散頭發的小姑娘抱被子坐在床上哭,走過去坐在榻邊問:“四姑娘怎麼了?”
謝四撲到虞翎懷中,帶著哭腔的聲音喊著翎姐姐,虞翎安撫她後背,道:“四姑娘?”
謝沉珣對弟弟妹妹的管教甚嚴,犯點小錯便是嚴懲,虞翎從前被謝四衝撞過,差點犯病,小姑娘怕惹的事傳出去受罰,虞翎替她瞞過一次,一來二去兩個人關係好起來。
她前幾天一直說自己做睡不好,虞翎就讓她搬來自己院裡小住。
“我夢見母親了,”謝四強忍哭聲道,“想和翎姐姐一起睡。”
虞翎離開她姐姐時,也不過是這麼點大,她輕歎聲氣,讓人加床被子,轉頭吩咐道:“去同陸嬤嬤說一聲,我今晚歇在四姑娘這裡。”
她剛剛沐浴,肌膚還帶著濕氣,雪峰彈Ⅰ軟,懷中謝四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母親,忍不住又抽泣起來。
虞翎隻輕摸她的頭,輕道:“大夫人最寵四姑娘,必不會想看到四姑娘難受,今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說不定還能見到姐夫。”
她身體軟和,說話讓人有信服力,謝四這段時間對她是依賴不已,什麼事都信她。
謝四小聲抽泣問:“翎姐姐以後會嫁去皇宮嗎?”
夜色逐漸深沉,皎潔銀輝照在雕花窗上,如湖水般波光粼粼,映出輕幔的紫棠雲紋。
她心輕輕一歎,沒想到連一個小孩都會問這種問題,道:“怎麼了?”
虞翎會嫁給四皇子的事大多數人都知道,她這次回京還有不少人想看看她長什麼模樣,但虞翎不常出門,見皇貴妃時又稱病躲過幾次賞宴,真正見過她的,不多。
“我偷聽兄長說過四皇子為人不能輕信,”她泣說,“他身邊的人也好凶,你要是嫁過去,他們會欺負你的。”
虞翎笑了笑,隻安撫謝四後背,道:“他們欺負不到我,四姑娘先睡吧。”
四皇子的孝順最為旁人稱譽,隻要皇貴妃還在皇宮裡,他就不會在明麵上對她做什麼。
她那位姐夫,也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