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後院僻靜清幽,隻偶爾有人停留路過。
虞翎手裡捧碗熱茶,等著方茹。
雅間的門忽然被推開,虞翎抬起頭,看到方茹薄唇輕抿,手緊捏著帕子坐回來。
她喝一口自己剛剩下的茶,發覺涼了,怒氣上頭,便忍不住掃在地上,發出一聲響,丫鬟顫了顫,退在門外關門守著。
地上清涼茶水和碎瓷片混在一起,虞翎輕蹙眉起身,給她揉著肩膀,道:“是姐夫不願見人嗎?”
方茹手搭在桌上,眼眶微紅說:“他都應下見麵一事,為什麼還對如此待我?我爹都沒說過讓我不要在外邊隨便見男子,他憑什麼?”
虞翎輕輕一歎,她這位姐夫不是單針對方茹,他對所有女子皆是一樣,會在這裡見虞翎,想來是要說她隨意撩簾見男子的事。
侯府裡沒那麼在乎男女有彆,不代表外邊也一樣。
“姐夫性子向來如此,方姐姐是還沒見過他在府中的模樣,要不是娘娘提方家和謝家的婚事,我都沒想到方姐姐會想嫁進侯府,”虞翎讓她消氣,“續弦終歸不如發妻,以前還有人說姐夫滿二十五前都不會動圓房念頭,這還有兩年,彆的姑娘家遲早私下議論,現下隻能是多習慣。”
她說的方茹都知道,但從她嘴裡再說出來一遍後又著實讓人有些後背發涼。
方茹咬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貴為方府大小姐,又是皇貴妃十分寵愛的侄女,矜然倨傲,在謝沉珣麵前已經是放低姿態,能接受丈夫有喜歡的人。可要彆人私底下議論她嫁得不好,她抬不起頭見人。
她心情徹底差了,虞翎輕輕給她倒杯新茶,主動提議今天先回去,往後心情好些再聚。
方茹接下虞翎這杯茶,茶水溫熱正好,她道:“你這懂事性子留在侯府當真糟蹋了,我倒挺喜歡你,當初娘娘還不如讓你來我方府住。”
虞翎隻溫和笑了笑。
食軒閣平日常迎貴客,講究處處招待周到,知道方家身份,碎了一個杯子也沒要賠,還恭恭敬敬送上一包飴糖。
方茹離開時眼眶還是紅的,虞翎戴麵紗站在馬車旁,她目送方茹離開,上了馬車,心想她姐姐剛回京時被謝沉珣這樣冷待時,想的又會是什麼?
左拐出的一條街道正是熱鬨集市,虞翎派人去買了包炸毛豆,據說謝沉珣喜歡那家。
她軟身輕倚馬車內檀木方桌,手撐住乾淨下頜,在看本壯屠夫豔寡婦的民間話本。
虞翎細指捏書角慢慢翻頁,等小廝買回來後,才道:“今日方姐姐和我多有打擾,聽說姐夫飯後喜吃這邊的炸毛豆,拿去雅間,說是我們的歉禮。”
世間種種,唯有得不到最讓人念念不忘,對謝沉珣來說,她便是那個不能碰的。
可她若是願意了,他的底線,又能撐多久?
……
虞翎回府後就跟謝氏提了今天的事,謝氏皺起了眉看向虞翎,她一如既然磊落,問心無愧,就連謝氏也看不出什麼奇怪,隻得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雪貂是愛動性子,常四處跑動,虞翎早上離開時它在窩裡懨懨不動,等下午回到院子裡時,它仍是那派無精打采模樣,縮在窩裡不願意動。
找大夫來看,說是吃壞了東西。
仔細往下查了查,才發現它是舔了虞翎早上的藥渣,藥渣裡多出了一味毒性不大的草烏葉,和它亂吃的東西相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