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有小喜子顧慮眾多,話說得含糊不清,被一個小宮女抓到漏洞,當著這麼多人睜眼說瞎話混淆視聽,關鍵他還不能反駁。
他堂堂一個太子,能在這跟幾個小宮女分辨她們有沒有打架?方才讓小喜子出來說,就是以太子的體麵,是不能攙和這種事,才借他之口。
現在倒好,幾個人合起夥睜眼說瞎話來搪塞他。
說來說去,都是這個宮女的錯!
衛傅瞪了福兒一眼。
福兒接觸他的目光,眼神閃了一下,還做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
這時陳瑾又道:“既然是誤會,那就是算了。你們既已來了東宮,又身為殿下的司寢宮女,以後當謹言慎行。”
“是。”
這一次,四人倒是異口同聲。
……
小喜子也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主子突然挑刺是為什麼,就是為了攪黃侍寢的事,偏偏又讓他出頭,被皇後娘娘知道了,他恐怕脫不了罪。
幸虧這圓臉宮女機靈,睜著眼說瞎話,硬是逆轉了局麵,也算是救了他一回,可他卻並不感激福兒,反而生出一種此女是個妖怪之感。
所有人都各得其所,唯一不滿的,大約隻有衛傅。
他何止不滿,簡直快被氣炸了。
偏偏這時候陳瑾又用眼睛瞧他,還等著他挑人。
他怒極反笑,目光落在跪在那的福兒身上。
“就她吧。”
說完,衛傅就揚長而去了,留下幾個宮女麵麵相覷,方才她們都低著頭,自然不知那句‘就她吧’指的是誰。
直到陳瑾彆有意味地看了福兒一眼,讓她回去收拾收拾再過來,幾人這才知道挑中的竟然是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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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方才突然抱住我,不讓我說話,是不是就是故意想在殿下麵前表現?”淑月逼問道。
福兒繞開她:“你彆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若不是你想表現,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說話?你……”
紫綃道:“淑月你小聲點,之前那事才過去,你是生怕我們不受罰?”
淑月滿臉不甘不願,到底聲音壓低下來,她恨恨地瞪著福兒道:“讓我說,你就是故意的!”
福兒心裡本就煩躁,見她還拉著自己不丟,當即爆了。
“你想死,彆拉著彆人一起!方才你是不是想喊冤叫屈,把事情推給紫綃?你把事情推給她,以她的性格,你覺得她會不會攀扯彆人?”
當然會!
“真在殿下和陳總管麵前掰扯開來,你覺得誰能跑掉?是,我是跟紫綃動了手,但事情一開始是你挑起來的,碧玉是幫凶。”
福兒冷笑,盯著淑月眼睛,一字一句道:“到時紫綃跑不掉,我跑不掉,你跑不掉,碧玉也跑不掉,還要追根究底把尚寢局牽扯進來,再鬨大點,我們背後的尚食局、尚服局、尚功局一個沒跑。你覺得把六局把胡尚宮何尚宮牽扯進來,你是什麼下場?你信不信,就算你躲在東宮,你的下場也不會好?”
淑月被逼得連連後退。
“我是故意表現?我是在救你,救大家而已!”
福兒進屋了,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淑月氣急敗壞道:“她什麼意思?還要讓我們感激她?”
可她轉頭一看,紫綃冷眼瞧著她,見她看過來,轉身進了屋。
碧玉也打算走了,臨走前小聲道:“她說的沒錯,她那麼解決最好,保全了我們所有人。而且她也冒了很大的風險,你沒看見殿下方才那神色,就算選了福兒,恐怕也……”
淑月當即啞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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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福兒煩就煩在這點。
方才她那計策周全了所有人,但唯獨疏漏了太子。
可那時她已經顧不上了,讓淑月攀咬起來,隻會牽扯所有人,讓事情越發不可收拾,所以她利用太子似乎不喜她們,而陳總管想留下她們的心態,故意混淆視聽過了這一關。
但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堂堂太子報複心竟這麼重。
福兒自然沒覺得太子選了她,是想給她恩寵,她讓他大失臉麵,指不定等會兒還有什麼等著她。
就當福兒心裡正煩著,門外來了個小太監喚她。
喚她去乾什麼?
沐浴更衣。
她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陳總管為何讓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恐怕讓她收拾是假,知道她們幾個宮女沒吵明白,讓她們下去說清楚才是真。
福兒被帶回端本宮西麵一間廡房中,看房裡布置似乎是專門用來沐浴更衣的地方。
這讓她想起以前還是小宮女時,聽宮女們在一處閒談,說起娘娘們是怎麼服侍陛下的。
高階的嬪妃也就罷,陛下通常會去她們的宮裡找她們,可若是低階嬪妃,就會被召至甘露殿侍寢。
通常是陛下先翻了牌子,到晚上就會有小轎去接嬪妃,等到地方後先要去偏殿沐浴更衣,再至寢殿侍寢。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實際上並不是,怕嬪妃身上會帶有不乾淨東西染給皇帝,通常有專門的人服侍沐浴。
福兒還知道一般服侍沐浴的都是些老嬤嬤,這些老嬤嬤手重還不知憐香惜玉,宮妃怕沐浴時吃苦或被人羞辱,一般都要給嬤嬤些好處,有了好處,那些老嬤嬤才會下手輕點。
這些都是福兒聽人說的,可能有些誇大,但流程應該是真的。之前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挑中,此時被領到這地方來,她才想起這件事。
正當她心中忐忑時,領她來的小太監道:“咱們東宮沒有宮女,姑娘就自己沐浴吧,洗乾淨些,可彆惡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