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宴 於是康熙四十三年……(1 / 2)

舊*******色 徵* 4487 字 10個月前

說話間,洛蘭已經從一側轉了過來,麵上帶著意味明顯的笑容,兩三步便慢踱到桌邊坐下,又自己倒了杯茶,把白瓷杯捏在手中慢慢晃悠,優哉遊哉地抿著,隻是有意無意拿著眼睛瞟我和裕媜。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自作聰明,以為捏了彆人什麼短處,就洋洋得意的女人。雖說她看上去年紀還比我大幾歲,但在我看來,還是如同一個沒長大的丫頭,做出這副樣子來,更是招人討厭。

雖說我和裕媜也沒做什麼錯事,隻是難免洛蘭這小人會到顧諳達那邊添油加醋一番,梁諳達信不信是一回兒事兒,可是我們總算有實處落在他手裡,叫彆人看見了,顧諳達想幫我們也不見得可以平息流言。這樣想著自己竟是沒了主意,隻好皺著眉頭看向裕媜。

裕媜倒是不慌不忙,隻見她,慢慢挪向炕邊,也是慢慢地穿上鞋,然後捧了櫃子上的一盒點心走向桌旁,把點心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了洛蘭的對麵。我仍是坐在炕邊上,看著她們兩人。洛蘭神色一變,但仍是喝著茶。

裕媜笑得坦然:“洛蘭姐姐,這是怎麼了?你一進來就悶聲不說話,是我們惹你生氣了?”說著,拿起一塊核桃糕,放進嘴裡輕嚼起來。

洛蘭冷笑了聲道:“哼,彆在那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顧諳達打發我來探探你的病,不想到,你們竟在這裡好生坐著,可是悠閒了?眼看年關到了,你們不去當值,倒在屋子裡清閒起來,我問你,這無故擅離職守的懲罰是什麼?”說罷拿眼睛瞥了我一眼,嘴角意味深長地漾出一絲笑。

隻見裕媜笑道:“姐姐可是誤會了,你瞧,我身體已經好了,正和清棠說著要往乾清宮去呢,我從窗戶看見姐姐過來了,想著總不能不讓姐姐進來坐一坐。對吧?”

“哼,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無理取鬨了?”洛蘭抬起眼睛直直的看著裕媜。

裕媜笑著說:“姐姐進來喝茶吃點心,也算是胡鬨,那我可要去問問梁諳達,我的病是不是也是胡鬨了?”

裕媜這番話說的雖然毫不在意,還多有幾分開玩笑的意思,隻是言語中又把梁諳達這尊大佛搬了出來,裕媜的病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洛蘭想要無理取鬨一番,裕媜扯上這話雖然是風馬牛不相及,但也算是以牙還牙了。這麼想著,又看見洛蘭把茶杯放了下來,心中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見洛蘭半天不說話,裕媜心下已然明白了,就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過去了吧?”

洛蘭不說話,隻是起了身,先走向門,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又看了我一眼,我隻是裝作沒看見,忙忙走到裕媜身邊,和她一起出了門,向乾清宮走去。

日子依然是過,於是康熙四十三年,在我平淡亦不平淡的腳步中輕輕流失了,在我逐漸適應或者,逐漸壓抑的生活中,我發現,最終我還是要學會適應。

乾清宮家宴前夜相關人員忙忙碌碌,按照禮製布置宴會現場。乾清宮簷下陳設了中和韶樂,乾清門內陳設了丹陛大樂。在乾清宮內,每人一張的宴桌按照嚴格的等級秩序排列:皇帝寶座前設金龍大宴桌,左側地平上,麵西座東按理擺著的應該是皇後的宴桌,可如今中宮之位空懸,坐得離康熙最近的自然是佟佳貴妃。其餘嬪妃的宴桌排在左右,也是按著等級封號排列的。

雖說是家宴,但在這個等級森嚴規矩頗多的帝王家,這個家宴除了康熙和嬪妃,皇子皇孫是不能參加的,隻有到第二天的宗室宴中,這些皇子和宗室宗親才會到乾清宮慶祝一番。

這兩天裕媜的身體已經全然恢複,在乾清宮家宴和第二天的宗室宴上,這可是宮女太監們最高興的時候,因為這種節慶日子,主子們都不吝嗇錢財,給起賞賜來也是頗為大方的,每年這個時候,大家總是擠破頭般,想要讓梁諳達選自己在禦前侍候著。

我和裕媜倒也是心意相投,我本來就不喜歡看他們一大家子的人假和睦,不論現在看起來是多麼和諧相安無事,每當我想起康熙末年的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時候,就是越是難以接受他們其樂融融的場景,彼此都在裝模作樣,可還是硬要走個過場。明明隻是擺個姿態,還要讓我們一大堆人見證一下合家歡愉的場麵。

可惜天不遂人願,梁諳達偏是點了我們兩個,再加上一個敏淑在禦前侍奉,我心中很不舒坦,但也無可奈何。倒是洛蘭,幾天下來都沒什麼好臉色甩給我們,有沒被梁九功選上,心中更是憤懣不平,我雖是平日裡隻當她是聒噪,但時日長了,又被這家宴繁複的禮節流程叨擾,心中自是厭煩起來,隻想著千萬彆在什麼大場麵上莽撞起來。

看看裕媜,她也開始對洛蘭頗有微詞,隻是大家都隻是僵著,也沒有誰正麵說過一句話,我心底已經求了梁九功不下千遍,隻願他早些將這個丫頭打發了,可是想歸想,也不敢在正麵上有什麼表露。

第一天晚上的乾清宮家宴在我看著彆人好好去休息的羨慕眼光之中還是到來了。

冬天的夜來的總是特彆早,酉時未到,天已經完全地黑透了,皇宮裡各處的宮燈也都紛紛被點亮了,映著懸掛起來燈籠,彩綢,也甚為俗麗好看,頗有皇家過年的氣派風光。

我不禁想到原來在家裡的過年時候的光景,我在北京工作,也算是背井離鄉,有時候一年也不曾回去,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機會和家人吃上一頓飯,也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如今卻要看著彆人家的規矩森嚴的家宴,心裡就彆提多鬱苦了。

裕媜見我望著宮燈傻傻的發呆,便以為我是想家了,也拿了話語安慰我,我隻好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雖說也猜的還算準,可終究還是永遠都不會理會到我的那一份心境,我的家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這時候已經有大批的嬪妃姍姍地來了,個個都是穿戴一新,可見都是儘心打扮過的。我站在宮門側裡,向外不時地張望著,裕媜笑著問我:“你可是在等你原來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