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虎打個哈欠,一腳踹開了擋在他麵前的紙箱:“啊?啥怪怪的?”
靜默了片刻,唐小龍突然說:“眼神。”
“眼神咋了?”
“不像賣魚的。”
唐小虎摸著腦袋憨憨一笑:“那像啥?”
唐小龍放低聲音:“像殺人犯。”
舊廠街還是原來的舊廠街,房屋緊鄰,看得人喘不過來氣。煙火繚繞,燈籠高懸,瑩瑩昏光被蒼穹全然掩蓋。頭頂手掌大小的天空被霓虹燈廣告牌遮了七七八八,黴味,鐵鏽味,鋼筋聲……我的腳步穩穩踏在這裡,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期盼。
我,以舊廠街賣魚販子的身份回來了。
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我。
“哥,乾嘛呢?”小盛半趴在欄杆上,眼鏡下的那雙眼睛透徹又明亮,我仰頭與他對視,竟無法對抗那股一迸而發的蓬勃。
連頭發絲都是清爽且自由的。
我胸口悶得像被車死死壓住了一樣。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我卻回想起了零六年的那個下午。
也是這麼高的樓,他飛撲過去,與警官李響一躍而下,同歸於儘。
我心裡一揪:“我都說了多少次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欄杆不結實,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會死人的。”小盛站直,雙手背後,俯身望著我,“哥你說多少次了,耳朵都起繭了。”
“起繭了也不見你聽話,”我邊上樓邊重複,“就你不聽話,一點都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