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大了，連田裡的水都被曬得熱熱的，徐以漾踩踩泥，抬起腳想看看腳有沒有被泡皺。

“我操、操啊——”

李雲舒聽見叫聲抬頭，隻見徐以漾三步兩步跳到田埂上，右腳抬起不停地甩，這一片插秧的人都被叫聲吸引了過來。

李雲舒暗道不妙，小傻狗該不會是被蛇咬了吧。他丟下秧苗，快步上岸跑向對岸。

“怎麼了這是？”李二嬸看向李老太問道。

“不知道，雲舒過去了，你接著插秧，我去看看。”

“行。”

李老太隔得有點遠，聽見叫聲時她正在田中央，現在還沒走到田埂上，李雲舒已經利索地到了。

“怎麼了這是？”

“蟲、有大蟲子咬我——”徐以漾哭喪著臉道，他就沒見過這麼惡心的蟲子，軟趴趴的，口器紮進他的肉裡吸血，身子還在他小腿上蠕動。

李雲舒聞言蹲下，定睛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沒事，是螞蟥，我幫你弄下來，彆跳了。”

“好，”徐以漾手扶在他肩膀上，焦急催促，“你快點，它好惡心。”

小狗害怕的樣子很可憐，可李雲舒卻莫名想笑，他手上不停在螞蟥叮住的皮膚上方拍打，臉上斂起笑意解釋道：“這東西沒毒，不用擔心，你剛剛叫那麼大聲，我還以為被蛇咬了呢。”

徐以漾強做鎮定：“我沒見過嘛，它那麼老大一坨趴在我腿上，給我嚇死了。”

“好了，”隨著李雲舒的不斷拍打，螞蟥漸漸鬆開吸盤，蜷起身子從徐以漾腿上脫落，李雲舒將傷口處的血擠出來，“沒事了，你要是害怕就彆下田了。”

“怎麼了，叫得這麼大聲？”這時，李老太太趕到。

“沒事，徐以漾受傷還沒好，頂著大太陽乾活被曬得頭暈眼花，恍惚間不知道把螞蟥當成了什麼鬼東西嚇著了。”

“你這孩子，一個螞蟥而已，叫這麼大聲我還以為遭蛇咬了呢。”

徐以漾不想麵對她，煩得很，他往李雲舒身後躲了躲。

“頭暈看錯了，不能怪他，”李雲舒解釋，“所以我說讓他歇歇，彆真暈了過去，抓藥還得花錢呢不是？”

“啊，是是，趕緊歇一歇，這大熱天彆真曬暈了。”李老太被唬住，想起徐以漾昨天確實是被抬著過來的，心裡暗罵徐家父母不是東西。

本來說好了雙方都是願意的，他小兒子也同意嫁人，哪曉得那一對老東西竟然騙她，等人送到了才說小孩子反悔，隻能迷暈了送過來，當時場麵亂也沒來得多計較。結果今天早上雲舒說這孩子是被人打到昏迷的，身上還帶著傷，要多休息。

適才早上才讓他去做飯了，還沒得浪費了她那麼多油鹽。

李老太暗啐：這農忙的緊要關頭，這麼好的勞力派不上用場，真是造孽!

可她也不能強逼著徐以漾下地，這傷要沒養好，以後成了個藥罐子可怎麼好，花得還不是他們李家的銀錢，“行了，那我走了，你把他安置好也趕緊乾活，這麼多田呢。”

“好，知道了。”李雲舒目送老太太走，轉頭問徐以漾：“好點兒了嗎，不行你就先回家？”

“我不要，”徐以漾想也沒想果斷拒絕，“你們這裡七拐八拐的，我一個人走不來。”

李雲舒歎氣，拉著徐以漾走到陰涼處：“你就在這裡歇著吧，一會兒等李月來送水，你跟她一起回去。”

“哦，”徐以漾在李雲舒的指引下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好奇問他：“你乾嘛跟你奶奶扯謊，我什麼時候受傷了，還頭暈眼花？”

“不這麼說，你早上的懶覺怎麼來的？”李雲舒好笑，小少爺早上怎麼都叫不醒，還怪他扯謊了，“我要不說得嚴重一點，你這會兒也歇不了。以後等你好了，這種……”

“打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不會走的，起碼現在不會。”

李雲舒規勸道：“你可想好了，要是繼續待這兒，遲早有一天你是得下田乾活的，像螞蟥這種蟲子都不算什麼，蛇蟲鼠蟻之類更是常見。”

徐以漾垂眸低聲道：“我知道，可是我還不能說。”

“唉……”李雲舒歎氣，徐以漾低頭失落的樣子讓他想到老太伯伯家的奶狗崽子被大狗欺負時的可憐樣子，搞得他都不忍再說了。

“行了，歇著吧，等你想通了再告訴我好了。”

徐以漾呶呶嘴：“謝謝你啦。”

李雲舒見狀，食指和拇指不禁輕輕磋磨了一下，想想還是沒忍住，上前彈了他一腦瓜崩子，道：“道聲謝這麼不情不願？”

“嗷！”徐以漾遮住額頭，“哪有不情願！”

“那怎麼嘴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徐以漾凶狠：“你少汙蔑我，快去乾活！”

“怪凶，我走了。”李雲舒笑著點點他腦袋，轉身往田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