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舒在家待了兩天一點沒閒著，早起練字後便跟著一塊下地田地翻田鋤地。晚上回來後還要就著微弱的油燈溫書，那勤奮地勁兒，看得徐以漾都擔心他眼睛弄壞了。

偏偏他不能勸，甚至不能多在李雲舒身邊晃悠，因為有個李老頭在旁邊盯著，生怕他家大孫子被狐狸精勾了魂最後考不上。

徐以漾沒辦法隻能忍著，一方麵他現在正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不想跟老頭子起衝突；另外一方麵他也怕打擾李雲舒，連累他分心。

野菜暫時是不敢去摘了，便帶著李月一塊在家裡炒米粉。聽說科舉考試查得很嚴，哪怕帶個饅頭都會被掰開細細查驗。炒粉就用不上這麼麻煩了，帶個調羹翻一翻攪一攪很容易看出來有沒有夾帶私貨。

炒好的米粉徐以漾往裡頭放了白糖，拌勻之後無論乾吃還是泡糊都方便得很，即便在考場裡，要一杯泡粉的熱水也是可以的。

徐以漾舀一勺子拌勻的米粉給李月，“月月，你嘗嘗看甜不甜？”

李月啊嗚一口，“甜，好吃！”

徐以漾舉著勺子問要不要再加點糖，李月咂咂嘴回味一番，“可以，加一點更甜。”

“好，那就再加一點。”徐以漾取來糖包，又往裡頭?了兩勺子，攪拌均勻後收了起來，直接給李雲舒放包裹裡了。

白糖綿密細碎，比起結成塊的黃糖更適合拌粉，可惜太貴了，比黃糖的價格高上三倍有餘。他們家裡是沒有的，徐以漾手裡的這一小包還是他央了趕去鎮上賣菜的嬸子幫忙帶回來的，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兩刀豬肉，三斤肉骨頭。

豬肉他把肥的部分全部割下來用來熬豬油了，肥瘦相間的部分用來紅燒，瘦肉剔下來剁碎了加上鮮嫩的薺菜——二嬸采的——裝餡兒包了一頓餃子，大骨頭用來燉湯了。

李雲舒看他抱著罐子數得認真，湊過來問：“還剩幾個子？”

“十五文。”徐以漾掂了掂手裡僅剩的十五個銅板，錢可真是不禁花呀，當初賣草帽分的八百三十文，加上賣簪子賣頭飾的錢，年前那一趟趕集就花得差不多了，後來賣頭飾也沒賺多少。

李雲舒晃晃陶罐，“這裡頭都是月月的？”

“嗯，有五百五十四文，都沒動。”徐以漾歎口氣，鬱悶道：“也沒見買什麼東西，怎麼花得這麼快？”

“那你還舍得買肉買骨頭的，錢跟大風刮來似的，怎麼能不快。”

“哎呀，那我不是虧心嘛！月月之前不是想吃肉嘛，我讓她遭這麼大罪可不得好好補償補償，奶奶年紀大了也得多吃點葷的才好補補。”徐以漾瞅他一眼，“還有就是，念書還挺辛苦，也該好好補補才是。”

李雲舒失笑，“難為你想得這麼周到。”

“不難為，錢沒了再賺好了。”他把錢罐子放好，又告訴李雲舒給他炒了米粉，讓考試的時候湊合湊合當口糧，彆提前給吃完了。

“好，知道了。”李雲舒等徐以漾放好錢罐子後，幫著把床推回原位，“你真的不考慮換個位置藏錢嗎？”

徐以漾拍拍手，白他一眼，道：“不考慮！”小屋子一覽無餘的，換哪個地方都不放心。

“行，”李雲舒順著他，眼裡滿是笑意，“我去給你打水洗手。”

臨走那天，李雲舒天還沒亮便早早起床，徐以漾躺在床上哼哼，“你要走？不能再晚一點嗎？”

“吵醒你了？”李雲舒做在床榻上穿鞋，回頭見徐以漾醒了，以為是起床的時候帶偏了被子，擔心鑽風便幫他把被子掖好，“我很快收拾好了，馬上走。”

本來是昨天下午該走得，可是想著兩人相處的日子所剩無幾，李雲舒心裡有些舍不得，乾脆多留了一晚。現下是不得不走了，李雲舒估摸著現在大概在寅時，路上走快一點還能趕上早課。

徐以漾不自覺坐起攬住李雲舒的腰腹，腦袋伏在他肩膀上，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靠著。有李雲舒在他很安心，現在人要走了，他潛意識裡舍不得。

李雲舒被他靠得心軟軟的，可惜實在耽誤不得，“你再睡一會兒，還早得很。”

徐以漾不乾，半夢半醒的，他腦子有點不清醒，含含糊糊地念叨著：“不想你走。”

“什麼？”李雲舒沒聽清楚，問了一遍。

好一陣後，身後一直沒有動靜，李雲舒反手把人弄懷裡才看到這人眼睛還閉著呢，他看得好笑，感情還在夢裡呢。

他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再度掖好被子，躡手躡腳地背上行囊。臨出門前，他又回來看了一眼，徐以漾已經睡得香甜。李雲舒深吸一口氣，想著應該要走了，可是腳下卻挪不動步子。

他想親一下他，可是卻怕唐突了他。

反複呼吸幾次後，仿佛做好了心理準備，李雲舒輕輕靠近徐以漾，黑夜裡有些看不清楚，但他能感覺到他的唇已經離得很近，離著那光潔的臉蛋不足一指，隻差一點點。

唉……

匆匆地腳步響起，他不願這樣偷摸。

天色大亮後，徐以漾怔怔地坐起，李雲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得，醒來他躺的那塊地方已經涼透了，徐以漾心裡空落落的。

早上懶得做飯，衝了一碗不帶糖的米糊糊弄糊弄肚子，便跟二嬸一起拎著一大家子的衣裳去了河裡。

“二嬸，今天二叔是不是去鎮上？”

二嬸把衣裳全部放進水裡泡著，問他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