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與阿念近在咫尺,可我好像喜歡她了幾輩子,她卻毫不知情的樣子。
“站不起來麼?”阿念依扶著我,垂視的眼睫輕輕顫動,像一簇高枝的流蘇花,被風盈動著絲絲縷縷的聖潔。
我的視線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急忙理正思緒,撥整了衣衫,慢慢的起身。
被硌到的腳心入骨一樣的刺疼,可正是舊傷沒愈,新傷又找上門來了……
那雙安靜的灩波清眸靜靜地看著我,直到我站立起身,阿念方才鬆開我的手。
阿念見我走路一跛一跛的,像沒杵拐杖的老叟走路那般艱難,麵目擔憂道:“若不然我們回去罷,你也好歇歇。”
我的腳心稍稍發力活動,這時痛覺已經散了,時間過了一陣便不像剛硌著那樣碎石鑽著肉的疼法,我看出阿念的神憂,反慰她道:“一顆小砂石本不礙事,硌到腳了總會疼那麼一陣。無甚大事。”
阿念眉間微蹙,似還放心不下,我繞著她輕跑了幾圈,跑著跑著我就樂了,勻跑間隙我還有意抬高步子給阿念展示,“你看我真的沒事。”
恐是阿念被我跑暈了,馬上伸手製住我的手腕,讓我停止。
我的心率微微提起來了些,“撲咚咚”的心跳聲傳進了深耳。
幾次我看阿念,我的眼眸會不自覺的發燙,身體也有了一些奇怪的反應,然後整個人便開始微微發燙。這種症狀如同落花。
我想起醫師叫我不要動武亂氣,即刻凝神靜息平了丹田中被激活的氣蘊。
我不能在動氣了。
阿念瞧著我微怔,沉陽下的微微光束從她的眉頭暈至眼尾處消散。
我平全氣息後與她慢步從深巷走離,出了狹長的巷口,麵迎我們的是一條寬闊的河道,此河便是南河,雲滇城的護城河。
河道上有提燈客船在水平麵上隨舟飄搖,船夫手中的船槳有規律的被他抬動,起落間掌舵整舟的去向,船裡麵的客行人有的會從窗口彈出視線,有的會站立在船首賞景吟詩。
船周吃水處有稀少的亮盞浮遊荷燈隨著水波飄蕩,荷心裡的燃燭微光也隨之晃動,在愈加漆黑的天色裡光線逐漸變得鮮明。
一艘小船靠岸,對岸是幽靜的群山山脈,岸上是哄騰熱鬨的南河廣場。兩幅景觀渲染出了不一樣的氣氛。不過對岸的氣氛絲毫影響不了此岸上的熱鬨。
南河廣場周圍植種了近百年的螃蟹腳綠樹,蟹腳片葉脈絡冠寬,是長不大的矮脖子樹。在綠樹後邊有幾處窄地被地戶開墾用儘,稻農在上麵種了些稻子穀,還未長大,小苗才剛剛從土中鑽出,土層下方是細細長長的水渠,沿著水渠流向,有勤勞的漁民正在河道邊收網。
夜色將至,周圍的籠燈續續被人點亮,驅散了夜的黑意,影影綽綽的燈光在夜裡悠遠映照,富有些韻味。
我和阿念走入了人群,耳畔的鬨響聲此起彼伏,行人成群結伴有說有笑的走往南河廣場。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自有各自的喜笑。
廣場裡擺了許多的攤子,荷燈、麵罩、飾品、小食,垂掛的商幡處掛著籠燈點亮了一個個攤麵,攤麵上擺放的賣品精巧細致,應有儘有。
在廣場中央,有雜技手在玩火球,吸引了不少人前去觀看。
隻見黑壓壓一群男女老少把那位雜技手圍堵得水泄不通,形成了裡一層外一層的圓形人牆。
我和阿念望著那邊雲雲人群,火球一下一下的飛到高空處,落下來馬上被雜技手用鐵鍬將火球擊散,開了一朵好瞧的火花,自上而下的落下,形成一個精細的火花圓罩,發出好看的色彩。
眾人熱烈的拍手叫好。
火花很小很細,不會燙人,落下來同灰燼一般輕盈大小飄灑。
曾經我也湊人熱鬨來過荷盞燈會,但那時我還處於孩童期,被一個記憶模糊的奶媽帶著來,那時的場麵沒有這時的熱鬨,大家隻放放荷盞燈,嘮嘮嗑。比起這個,我更喜歡呆在府裡跟仆從打架摔跤,我總是一挑二三人,打得熱血沸騰,開心得不得了。
往後諸如荷盞燈會此類的節日我便再也沒有參加過了。
今日算是我第二次來,我還有些許不大喜歡,但有阿念在身邊,是不論去哪裡都好。
我轉頭看著阿念,她應該是第一次。
她那麼喜歡荷,定是會喜歡。
荷盞燈會是雲滇城的城俗節日,是城民一齊建創的節日,放荷盞燈祈願是節日必做的一件事,其他的沒有太大的規矩,就是熱鬨,大家都喜歡。
我與阿念去賣荷盞燈的攤位上挑選自己的盞燈,一名孩童提著盛滿荷花的竹籃吃力的竄到我跟阿念的中間。
“姐姐你還要買荷花嗎?”
又是先前那個賣荷花的孩童,她今日紮著兩揪小辮子,穿著一身荷粉色的麻衣,看著我的時候眼睛冒著小星星,一眨一眨的。